要环保，也要通世情

任建民

前段时间，笔者参加了在波兰波兹南举行的联合国全球气候变化大会。会场内舌剑唇枪，会场外，绿色和平组织也与当地工人“掐”了起来。当时，该组织在当地煤矿旁进行一些和平示威活动，包括写标语、挂旗子等等，劝告当地关闭煤矿，停用火电厂，改用清洁能源。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遇到的最大阻力不是当地警察和厂矿保安，而是当地工人。双方发生严重肢体冲突。

“绿色和平”本来是很好的理念，现在却遭当地工人“修理”。这恰恰反映了对环境问题，不同人群因不同的理念和利益而发生的冲突。理念冲突之一，即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承担主要责任。工人其实知道，单靠绿色和平组织这样小打小闹一下，根本不可能改变波兰的能源政策。问题的是，工人对代表发达国家立场的“指手画脚”比较反感，认为这是“吃饱了撑的”。正如一位波兰官员说，波兰地处欧洲腹地，大气中的温室气体都是西欧发达国家排放的，因此，他们应该承担责任，而不是只要求我们做这做那。

理念冲突之二，彻底摒弃传统能源，还是尽可能降低污染加以利用。波兰盛产煤炭。概念里的煤矿，墙、路、树、人，甚至连麻雀都是黑的。可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然的颜色，看不出是矿区。而且，由于采用高度机械化、自动化作业，安全生产方面居世界前列。看了煤田和电厂，笔者当时由衷地从心里说：这么好的生产环境，如果在中国，肯定是清洁生产示范基地。绿色和平在这示威，是不是选错了地方？

对此，“绿色和平”的成员的看法是，尽管煤的直接成本很低，但由于污染环境，由此带来的社会成本却很高。但是，波兰环境部门的官员们则说，不管是煤矿还是发电厂，都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污染排放，因此没有关闭的理由。相比之下，中国是世界用煤第一大国，由用煤带来的问题比波兰更多。如果“绿色和平”连波兰那样的煤矿和发电厂都欲“除之”，那么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发展中国家如何解决能源问题？

理念冲突之三，新能源、新能源方面投入巨大，如何解决。

“绿色和平”在煤矿边建了一个昂贵的“拯救气候工作站”，作为示威总部，其主体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地球模型。据说，通过太阳能和风力发电。笔者参观后，感觉有点可笑。波兰这个季节，早八点天还没亮，下午四点已黑了，有限的几个小时，阳光苍白无力，太阳能发电哪有说服力？

要说干净整洁，穷人和富人都喜欢。但问题是，不论是风能和太阳能，设备的投入都非常惊人，得花巨资，谁来埋单。但是，“绿色和平”负责人只说：钱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保护环境。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钱的人可以说，钱不重要，但对穷人来说，却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绿色和平”可以从发达国家募得大笔经费，但对于以解决人民温饱为首要目标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哪个能说一句：钱不重要？

诸如种种，事实上是折射出了当前世界环保运动的一些困惑。正如一位代表在会上所说：“到底是谁阻碍了谈判呢？我看是发达国家。”的确，新能源、新技术方面，发达国家占有较大优势，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希望发达国家在资金和技术方面帮助发展中国家。但遗憾的是，发达国家说得多、做得少，你能在大会上听到无休止的讨论和空谈，却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发达国家“口惠而实不至”，不通世情，这是环保运动步履艰难的症结所在。▲（作者是人民日报驻泰国特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