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唯：我是那种走路大步流星的女孩

2008-12-29赵萍

祝你幸福·午后版 2008年1期

赵　萍

王佳芝，这个文学史上的孤魂野鬼，若不是张爱玲给了她灵魂，李安给了她血肉，汤唯给了她生命，这个《色·戒》的女主角或许将继续百年孤独下去。2006年，海内外千挑万选，新人汤唯终于承担了让王佳芝复活的重任。3个月魔鬼式训练，5个月不分昼夜的拍摄，一个王佳芝借由汤唯的肉身还魂，向世界告知：她会为爱赴死，她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色·戒》果然创造了威尼斯的第一场风暴，出乎意料的是，汤唯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苛刻的媒体纷纷以“超乎想象”、“非常震撼”来称赞汤唯塑造的王佳芝，汤唯取得了梦幻般的开局。如果说威尼斯电影节见证了中国第五、第六代导演的成长的话，那么这一次，它见证了一位中国演员的绽放。

我就是块橡皮泥

这个幸运儿今年29岁。29岁时章子怡已是国际巨星，汤唯才踏出迈向繁华的第一步。她怎样安放和使用这份好运？这次不成功，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秀丽的六角脸，胸前丘壑，本为色诱，后来却爱上易先生，张爱玲笔下活色生香的王佳芝，汤唯能让这纸上的女人复活吗？

影片未公映前流出的片花照上，梁朝伟心事重重，搂着汤唯的腰，有胁迫的意味；头戴小呢帽的汤唯回眸，仿佛在寻找无望的转机。海报上，她的眼神里诱惑和杀机并存，风头不输影帝半分。她，成功了。

从李安选中汤唯的那一天起，她就被说成是有心机。其实这次，她的所有心机就是放下心机，有李安、梁朝伟、陈冲、王力宏在，她是最没有负累的那个。戏拍完了，梁朝伟心力交瘁，汤唯却鲜活如故。拍戏时压力大她就哭，哭完了再入戏。她不需要和自己搏斗，不需要卸落，不需要扭转，不需要创造，她只需要被塑造。

塑造者叫李安。李安说，汤唯把自己放到了他的手心里。这比喻很恰切，虽然很像在说一块清白得听话的橡皮泥。

单纯地做李安听话的橡皮泥也绝非易事，毕竟相对于那些响当当的明星们来说，汤唯的实践太少，而李安又非常注重细节。除了按李安的方式表现他想要的状态外，汤唯所能做的，只有拼命拍戏。

就连李安也说，拍这部片子压力巨大。汤唯却一边讲拍摄时每天平均只有3小时睡眠，一边扬起唇角幸福地笑。尽管那时，她“脱掉一层壳，就必须马上长好一层新的，用来拍戏”。最厉害的时候，汤唯连续拍了20多个小时。到最后，她脸上的妆都化不上了，汤唯有点儿懵了：“我真的是醒着的吗？”

《色·戒》118天戏，114天都在拍汤唯。李安把整部戏的成败都押在了汤唯身上，自然对她极为苛刻。汤唯最不顺利的一次拍摄，足足NG了37次。好在汤唯心态不错：“我觉得挺好玩的呀。我总想，每NG一次，我就进步一次！”只不过，戏刚杀青，汤唯就开始发高烧，病了整整一个月。

变出一个王佳芝

和许多想要在娱乐圈生存的女孩一样，她17岁开始职业模特生涯，参加过2004年环球小姐比赛，获得北京赛区第5名。瘦弱高挑的身材和未经打理的发黄的头发，陈年旧照上看不出她有任何出众之处。

汤唯的母亲年轻时是浙江乐清小有名气的演员，父亲是画家。虽然有着高挑身材和清秀脱俗的外表，汤唯却一直男孩气十足。这种气质，让她只能在多部电视剧里出演小角色，把时间都耗在话剧和小品编导上。即便2005年她凭借《警花燕子》与陶虹双双荣获“2006年度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数字电影百合奖优秀女演员奖”，也没有多少人记得她。甚至有人说她在《女人不坏》里的出演简直就像个小太妹。

但是，赖声川觉得她像极了吴倩莲。

因此有人猜测是赖声川向李安推荐了汤唯。他却说：“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2006年5月，《色·戒》选角。“试镜那天，我身体不太好，李安导演亲自给我倒了杯热茶……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我很确定自己一定能和他合作，因为这种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是我从没有经历过的。”汤唯罕见的“六角脸”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容貌，让李安当即“眼前一亮”。

2006年7月，汤唯在上海集训了3个月。“时间非常短，我必须最快地忘掉自我，最快地变出一个王佳芝。”而汤唯要达到的，不是会穿旗袍和高跟鞋就合格，不是会优雅地打几圈麻将就OK。从各种身体语言包括眼神、坐姿、站姿、走路时的步伐和仪态，到谈吐中绵软的上海口音，甚至苏州评弹、史料书籍，她都要迅速掌握。

“我有个很好的老师。她只穿旗袍，梳发髻，所有的用品都是古典味道的。她教给我很多。我想她都快被我问烦了吧。我连怎么刷牙都要问她。”对从小到大几乎不穿裙子的“男人婆”汤唯而言，“变淑女”的确是件苦差事，她甚至哭过好几回，“我不会打麻将，练得也辛苦。有次连打6个小时，腿都僵了。听评弹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妈妈唱过越剧，我觉得很亲切。练走姿时，最初我试过顶书走路，土是土，但还是很有效的。学穿旗袍走路时，我用带子绑住膝盖，这样步子就不会迈得太大。说实话，我这人平时走路都是大步流星的。”不过，拍完戏后，汤唯悲哀地发现，自己穿牛仔裤居然不适应了。

很多人起初都担心这位现代又有男孩子性格的汤唯，能否被雕刻成古典又温婉的王佳芝。“拍摄时，我没去关注压力这些事。只是每天去做去做，一再地做，直到导演满意。在剧组，我就是王佳芝。”现在，她往梅府家宴的旧式椅子上一靠，就已经不再是汤唯，而是王佳芝了。只不过，平面拍摄时，穿着迷彩裤的汤唯，依然大大咧咧地跟大家打招呼，吃自带的充饥饼干时还不忘与人分享。

为爱，我做不到那么疯狂

她时刻记着李安的忠告：“汤唯是微不足道的，真正有价值的是王佳芝。”而她眼中的王佳芝，“有一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情，有感情的女人最性感”。最早公布的片花，就能看出《色·戒》的激情戏相当大胆，而李安一刀未剪，以至于《色·戒》在美国上映被列为NC-17(17岁以下未成年人不得观看)。

首次与大导演“触电”就有多场激情戏，汤唯却十分坦然。“拍摄的时候，我就是王佳芝。我没有去想别的，按照导演的要求，这些场景都是顺其自然出现的。我完全信任导演，我把自己都交给了他！”

但现在，汤唯不太愿意再回到那个角色，“那个年代，那个女孩子，她的故事，她的那份感情，我觉得都太沉重。”汤唯说自己遇到感情都会认真对待，但做不了王佳芝那种为爱奋不顾身的人，“我没那么疯狂”。虽然，她曾经对爱情也很执着。高中毕业时，就为与男友念同一个学校，中央戏剧学院她连考了三次。

而从清纯爽朗化身风情入骨，最无法接受的，可能正是汤唯的男友。现在在国家话剧院工作的田雨，与汤唯相恋3年，两人一度论及婚嫁。虽然汤唯一再否认，但与男友分手的原因似乎与《色·戒》脱不了干系。有消息称，汤唯在《色·戒》中全裸入镜，遭到田雨的极力反对，但入戏很深的汤唯，无法顾及男友的感受，两人的感情也因此越来越淡。

不过，不管汤唯是否真的因为入戏太深而分手，她在《色·戒》中的表现，就已将她带往不同于过去的境界，两人能回到过去的几率，实在渺茫。

问答

Q:在拍《色·戒》之前，你是李安的粉丝吗？

汤唯：我现在是（笑）。在那次面试之前我没有看过李安的任何作品，只是知道他这个人。所以那天他给了我他所有作品的DVD来看，算是我的一个家庭作业。

Q:你和李安的这种完全的信任，是何时开始建立的？中间有你自己的坚持吗？

汤唯：从第一次看见李安导演时就开始了。对一个演员、一个想学习的学生来说，遇到好老师是件难得的事。从最初训练的3个月到接下来的5个月拍摄，我和导演之间建立起了默契。

Q:成为李安的女主角，感觉自己已经迈入“名利场”了吗？你能为名利付出的底线是什么？

汤唯：“名利场”是人说的，如果那是你要的，它就存在；如果不是你要的，它就不存在。我从没想过为名利牺牲，也没想过为它付出什么。

Q:戏中你比梁朝伟高半个头，有什么感觉？

汤唯：说实话，我没觉得自己比他高半个头。因为他就像一个镇场，稳稳地在那里，让人觉得很安心。

Q:你最奢侈的消费是什么？

汤唯：买的最多的是书和碟。服饰的话，我所有东西里，最贵的可能是我脚上这双球鞋，900块。我不太喜欢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