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蛊
2008-12-29吴宏庆
上海故事 2008年5期
李小刚吃饭时拿筷子总是拿到筷子尾部,从小就有长辈说他长大后娶的媳妇一定跟他隔得很远。长大后,他发现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他长得帅气,工作又不错,身边也不缺少漂亮的姑娘,可是不知为什么总像跟他无缘一样。难道他的另一半真的在很远的地方?
现在的网络把天涯海角变成了近在咫尺,没有什么比QQ聊天更方便快捷的远程爱情了。只是李小刚在网上聊了一年多,跟网友也见了两三次面,没有一次不是不欢而散的。
五一期间,公司组织了员工去湘西凤凰旅游。李小刚很是兴奋,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大文豪沈从文的老家。
旅游车进到湘西的地界后,那个漂亮的导游小姐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自古湘女多情,但多情的另一面却也是残酷的,因为这地方的人会种蛊,如果各位想风流一次,就要注意了。说着还说了几个例子,大至都是汉人欺骗了苗家妹子,始乱终弃,结果蛊毒发作,死得很惨。
导游的话说得车上的女人“哧哧”直笑,直道自己也该去学这种蛊的。男人们听了却是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凤凰城的沱江是围绕着城廓的一条河,清澈见底,两岸的吊脚楼充满了苗家味道。李小刚看着脚底下的水,忍不住地想用手去捞一把,突然发现水底下竟然有一个女孩子的脸,她长得很是漂亮,头上戴着苗族的头饰,冲着他微微一笑。李小刚愣了愣,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却哪里还有女孩,那只是一块有着像人五官的斑点石头。
晚上吃过饭,大家又三三两两地约着一块儿出去转。李小刚因为洗了个澡,等他出来后,别人都已经走了,只得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转着转着,又转到了白天那里。一个当地人走过来,看到他愣在那里,就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哦,没,我随便看看。”
那人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转了一会儿后,李小刚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吃摊,就走过去点了些当地的特产熏肉,再要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正喝着,听到有人说:“咦,这么巧?”李小刚一看,笑了起来,原来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人,说:“是啊,这么巧,一起坐下喝几杯?”那人直摇头,说:“这是我的摊,怎么能和客人一起喝呢?”
“没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李小刚把他拉了过来坐下。
一聊之下,李小刚知道了那人叫赵明。几杯酒下肚,李小刚不由得想起了白天在水里见到的那个姑娘的影子,就把这事说了出来。说出来后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只是幻觉而已。不想赵明听了后脸色突然变了,追问道:“你真的看到她了吗?”见他点头,赵明又直摇头,说:“不可能,她怎么会又出来了呢?”见他这般模样,李小刚不由得好奇地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人看到过?
赵明喝了一口酒,说了一个故事:“解放前,有个美丽的姑娘叫旺喜,她和她的阿哥深深地相爱着。可是土司看上了她,要娶她。为了让她嫁过去,把她的阿哥杀了,旺喜痛不欲生,就在那个地方投河自尽了。这几十年来,常有人说自己在河水里看到了她的影子。没想到你也看到了。”
李小刚听了,虽然为这段凄美的爱情而感动,但也不由得害怕起来,忙问道:“那看到她的人会怎么样?”
赵明看出了他的担心,说:“你别害怕,旺喜是为爱情而死的,所以她的愿望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看过她的人,在不久后都能得到自己的爱情。”
听了这话,李小刚不仅不担心,反而高兴了。这么说自己的另一半就要来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又叫了几瓶酒。不知不觉中,竟然醉了。
半夜里,李小刚醒了过来,口渴难耐,就想起身喝水。触手之处,却是细腻滑爽的肌肤。他吓得叫了起来,赶紧开了灯,果然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她的脸都在被子下面,但散在外面的乌黑的长发告诉他,这分明是个女人!
李小刚拍了拍脑袋,仔细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是在和赵明一起喝酒的,然后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床上的女人动了动,跟着掀开了盖在脸上的被子,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李小刚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就跟白天在水里看到的那个姑娘一模一样!他哆嗦着说:“你……是旺喜?”
女人秋波一样的眼睛转了转,说:“是啊,你害怕了吗?”
从赵明的口中得知,旺喜不会害人的,李小刚鼓足了勇气,说:“你怎么会在这的?”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李小刚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这时突然手机响了,忙打开来一听,里面是同事焦急的声音:“喂,你到哪去了,害得我们一直在找你。你也不给个电话,你快回来,大家都急死了!”李小刚一看时间,都是凌晨两点了,忙说马上回来。打完电话一看,旺喜已经消失了。
李小刚出门,这才发现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吊脚楼。耳边隐隐地听到了苗家阿妹唱的情歌。他愣了很久,这才回到宾馆后。大家见到他,都追上来问出了什么事。李小刚只是摇头,如果他说出来这段奇遇,别人一定以为他受了刺激发疯了。
因为还要接着去别的景区旅游,李小刚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赵明打个招呼,就身不由己地跟着车离开了。剩下的几天里,他对那些风景根本提不起兴趣来,满脑子都是旺喜的影子。
旅游结束后,李小刚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日子很是平淡。他时常想起湘西的奇遇,不知道旺喜是不是他的爱情,如果不是,为什么心中总是对她割舍不下,如果是,为什么她只出现一次,就再也不来了?因为想着旺喜,做起事来也是人在心不在,工作上出了好几次错,气得原本很器重他的老板骂了他好几回。同事们也发现了他的变化,猜测他是不是让湘女下了蛊毒。
这天,李小刚正在上班,接到老板从办公室里打来的电话,让他马上去一趟。老板的口气非常严肃,李小刚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难道自己又出错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办公室门口,他敲了敲门,老板在里面冷冷地说:“进来。”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姑娘,正背着他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说:“老板,有什么事?”
“哦,公司招了个新人来,想让你带带。”
李小刚长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摇头说:“我?我不行。”带新人是件很头痛的事,他心里正烦着,哪有心情带新人。
老板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对,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那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是。”李小刚正要出去,这时那个姑娘回过头来,好像很遗憾地说:“真可惜,老板说你是公司里最优秀的,我还以为你会带我的。”
李小刚一看姑娘的脸,脑袋顿时就“嗡”一声响,脱口而出:“旺喜!”可不是吗,那姑娘跟旺喜一模一样。他情不自禁地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姑娘的双肩,又喜又惊地连声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姑娘挣扎着脱出身来,吃惊地说:“李先生,你怎么了?什么旺喜,我叫许小燕。我不认识你!”
李小刚一惊,忙松开手来,仔细地打量着许小燕,直摇头说:“太像了,太像了!”
“像什么啊?像旺喜吗?她是谁?”
李小刚尴尬万分,直说没什么。又对老板说:“把她交给我吧,我带她,一定把她带出来!”
老板不可思议地耸了耸肩。李小刚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直乐,原来赵明说的话是真的,见到旺喜的人都会得到爱情。不仅如此,而且旺喜是以什么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的,那么你未来的另一半就是这个模样。
他不知道,此刻的许小燕现在也是乐在心里。她与李小刚在网上联系已经很久了,对他的内心了解得很深了,可是到了见面那天,她却因为上火脸肿了,没办法只好找了个朋友去顶,当然,她怕李小刚会真的爱上朋友,故意找了个比较难看的朋友去。朋友约会回来告诉她,李小刚对她爱理不理的。许小燕又觉得挺生气的,她感觉李小刚是爱外表更胜爱内心的人,也没有解释。可是心里又实在放不下他,得知他将要到自己的家乡湘西去时,就提前布置了计划。赵明是她的亲戚,在李小刚到达湘西那会儿就盯上了他,故意用一种秘方把他暂时弄晕了,让他产生了错觉,把河里的石头看成了许小燕的样子。跟着又和他套近乎,把他灌醉,跟他说旺喜的事。然后李小燕趁他醉时,上了他的床,当然,两人什么事也没做,为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就是他的爱情。
因为苗家女孩对爱情的执着,这种为爱费尽心机的做法让外人觉得很意外,他们把这称为种蛊。
(责编/方红艳插图/乐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