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花儿香

　　国庆节里，李虹带着女儿倩倩到山里游玩，享受自然风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倩倩第一次到大山里来，她在草木丛中穿梭，开心极了。
　　忽然，李虹的耳畔传来“嗡嗡”的响声，她下意识向前看来，只见一群蜜蜂在女儿的头顶上盘旋着，随着女儿的跑动，蜜蜂也在移动，李虹意识到一定是女儿不小心碰了蜜蜂的巢，蜜蜂追着女儿，随时都会蜇上去。
　　女儿是第一次接触蜜蜂，她不知道蜜蜂蜇人的后果，可李虹却吓得脸色发白，她甚至连喊女儿的勇气都没有了。情急之中，李虹折下了一根树枝，向女儿的头顶挥舞起来。哪料，被搅乱了阵脚的蜜蜂群又一次聚拢，向这对母女冲过来……
　　在这紧要关头，李虹听见有人喊：“快快卧倒！”紧接着，一个轻盈的影子一闪，一件宽大的蓝布外套罩向了她和女儿，李虹顺势搂着女儿俯卧在草丛之中。
　　李虹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到蜜蜂的“嗡嗡”声渐渐远了。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罩在头上的蓝布外套，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姑娘也卧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小姑娘一骨碌地站起来，看了看远去的蜜蜂说道：“蜜蜂飞走了，你们起来吧。”
　　李虹拉着倩倩站起来，看到倩倩没有被蜇着，不由嘘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小姑娘，你把蜜蜂赶跑了，救了我和女儿倩倩。你一定是山里的孩子吧？”
　　小姑娘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从倩倩的身上移开，说：“我就住在山梁那边，我叫小花……”
　　山口刮来一股风，小姑娘打了个喷嚏。李虹这才想起小花把外衣脱给了她们，自己只穿着贴身的汗褂呢。她急忙帮小花穿上了外衣……
　　这时，李虹才发觉小姑娘的外套又宽又大、颜色又暗，穿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实在有些滑稽。花儿一般的小姑娘，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呢？李虹很诧异。
　　小花可能猜出李虹在想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外衣穿破了，妈妈有病，喘得没法缝补，我穿的是妈妈的衣服，幸亏这件衣服遮挡住了蜂子呢……”
　　李虹明白了：这个小姑娘家里一定很穷，妈妈病了，她准是到山上来采花儿让妈妈闻闻香的……李虹心想，山里的孩子多么懂事，也不娇气，可是，一个小姑娘应该穿得漂亮些啊。于是，她打开提包，取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小姑娘说：“小花，你救了我和倩倩，这点钱，算是我们娘俩的酬谢，你用它买件新衣服穿吧。”
　　小花摇摇说：“这点小事，还要谢吗？我要是收下你的钱，妈妈一定会责怪我的，好了，阿姨，你们走吧，我还要看花去——”小女孩说完，就向前走去。
　　看着小女孩一摇一摆的宽大衣服下襟，李虹心里有些遗憾。她带着女儿朝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发现小女孩并没走远，而是蹲在一棵树下，支楞着下巴，有点忘神地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倩倩，眼光落在倩倩漂亮的衣服上……
　　李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小女孩一定十分羡慕城里孩子的漂亮服装，可家里却没钱帮她买。李虹三步并做两步又来到小花身边，拉过小花的手说：“小花，告诉阿姨你家的地址，回到城里后，阿姨一定要为你买一套比倩倩更好看的衣服邮寄给你。要是你妈妈不同意，阿姨这就去跟她说。”
　　“不，不，”小花慌忙站起身，“我妈妈真的不会同意的，你别去。”
　　“可是，你帮助了阿姨和倩倩，让阿姨就这样下山，我们心里会不安的。”
　　小花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要不，这样……”她指着倩倩，红着脸嗫嚅道，“把倩倩的衣服借、借给我穿一穿——”
　　李虹没想到小花提出要“借”倩倩的衣服。倩倩一听这话，三二下就脱下了漂亮的外衣，要帮小花穿上。嘴上还一个劲儿地说：“小花，你穿上肯定漂亮呢，送给你！”
　　小花连连摆手说：“我不要你们送，要是你们就这么回城了，这衣服我不能穿。”
　　李虹疑惑地问：“小花，这是为什么呀？”
　　小花吞吞吐吐地说：“借、借的衣服自然要还的，可是你们进了城，我怎么还呢？除、除非你们在山上再玩一会儿，我好还你们的衣服……”
　　这个小花想做什么呢？李虹有些猜不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下小花高兴了，她郑重地接过倩倩的衣服说：“我要先回趟家，再穿上它。”
　　李虹听了又是一愣：小花要回家穿衣服，莫非是想让妈妈看看？
　　小花向她们招招手，哼着歌儿向山梁那边走去。不知为什么，李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走过去牵着倩倩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向山梁那边走去。
　　翻过山梁，李虹远远看见有几户人家掩映在树木丛中。忽然，倩倩指着前方，“妈妈，快看，那不是小花吗？”
　　果然，李虹惊诧地发现小花穿着倩倩的衣服，欢快地在一大块草木丛中穿梭。阳光下，那件衣服鲜艳极了，小花也鲜艳极了……
　　突然，李虹看到一群蜜蜂“嗡嗡”飞向小花。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小花怎么不躲啊？不仅不躲，她还迎着蜜蜂在跑。
　　倩倩吓得都快哭了，李虹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再也顾不上许多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去救这个小姑娘。李虹拎起小花换下的那件蓝布旧外套，一个“乌云罩顶”的动作，把小花压在了身下……
　　等蜜蜂飞走了，李虹才掀开头顶的蓝布外套，一个翻身，想把小花抱起来。岂料，小花狠狠地推开李虹的手，竟“嘤嘤”地哭了。
　　倩倩也赶过来了，不解地说：“小花，我妈妈这一招是跟你学的，怕你被蜜蜂蜇了，妈妈是好心啊。”
　　小花没好气地说：“谁要你们的好心呀！我是在招引蜜蜂，好不容易引来了一群，现在倒好，都飞走了，都是你们搅黄的——”
　　“小花，你的话阿姨听不明白，怎么说招引蜜蜂？拿啥招引蜜蜂啊？”李虹很是惊讶。
　　小花指着身上穿的衣服，幽幽地说：“倩倩的这件衣服上面不是绣着一朵朵好看的花儿吗？衣服沾上草木的香味，这花儿也能吸引蜜蜂呢。”
　　难怪倩倩穿着这件衣服引来了蜜蜂。“可是小花，你招引蜜蜂做什么呢？蜜蜂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李虹更疑惑了。
　　小花指了指前面的木箱说：“那是蜂箱，我想引些蜜蜂进去。秋天山上的花儿少，蜜蜂也就少，我想借用倩倩的花衣服多引些蜜蜂进蜂箱里，好多酿点蜜啊……”
　　“小孩子养蜂多危险呀！那点蜜能有什么用啊？”李虹问。
　　“我妈妈犯的哮喘病，进入秋天就加重了。村里的土医生说，每天吃一点蜂蜜能调理妈妈的病。可是，蜂蜜从哪来呢？好在爸爸在世的时候养过蜂，我也懂一点点，我就想养两箱蜂……”
　　听到这里，倩倩的眼圈红了。她摇着妈妈的臂膀说：“妈妈，咱们家的冰箱里不是有好几瓶蜂蜜吗？放在那里也没人吃，我们把蜂蜜都送给小花和她妈妈吧！”
　　李虹轻轻地摇摇头说：“不，倩倩，这样没多大用处的。”李虹转向小花说，“小花，阿姨有个想法，我们接你和你妈妈到城里住几天好吗？阿姨知道光凭蜂蜜是治不好你妈妈这病的，城里有许多医院，医生可以为你妈妈治病。你没了爸爸，一定要有个健康的妈妈陪着你……小花，快带阿姨去看望你的妈妈吧！”
　　小花哭了，她点了点头，伸出手，一手拉着李虹，一手搀住倩倩向家里跑去。快到家门口时，小花大声喊道：“妈妈，妈妈！城里阿姨要接你去医院啦，你的病有治了！”
　　（特邀编辑/章慧敏插图/魏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