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麦克

　　麦克咬着根烟，站在大街上，
　　他看起来和小混混没什么两样，无聊地对着商店的橱窗，拨着垂到眼前的头发，显得心不在焉。
　　忽然，他的眼睛亮起来，借助商店的玻璃窗，他看到一个美女正在走近，麦克整了整衣领，冲着美女走了过去，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麦克似乎不经意地撞了美女一下，哗啦一声，美女两手拎着的衣袋全都被撞翻在地，不等美女出声责难，麦克连声道歉，蹲下身子把袋子收拾好，装作诚恳的模样，递给她，“小姐，实在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美女笑了笑，不置可否，接过袋子走开去。
　　麦克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露声色地晃晃头，真是个大美人啊，可惜太笨了。麦克扔下烟头，悄悄跟着美女往前走，就看她走到路口停下，扬手叫了辆计程车，麦克急忙拦下下一辆，“快，跟着前面那辆车。”司机会心一笑，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十分钟后，麦克已经摸清了那美女的住处所在，看来她是个单身女子，一个人住在一间大房子里，麦克简直要笑出来了，连上天都在帮他，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出这般绝妙的点子，哼着小调往回走。
　　不知怎么回事，麦克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被人窥视着，好几次他突然回头，却没有看到跟踪者。麦克吐了口气，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这段时间神经太紧张了，所以有点疑神疑鬼的，麦克自嘲地笑笑，过了这几天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即便心里这样想，麦克还是觉得小心为妙，他又兜了好几个圈子，确信没有人跟踪他后，闪身进入那家脏旧的旅馆，穿过那条黑乎乎的走廊，麦克找到自己的房间，刚进门，他的腰部就被硬东西从后面顶住，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举起你的手来，不要玩花样。”麦克慢慢举起手，心里暗暗叫苦，可又不敢做声，只有按照吩咐去做。
　　“好了，聪明的麦克，现在你可以转过身来了。”背后那人不慌不忙地发号施令，麦克战战兢兢转过身来，一个大块头赫然在目，他手上抓着一支枪，面目粗黑，看起来就像只大猩猩，他生冷地说，“麦克，我想你应该清楚，是莫德尔先生派我来的，他认为你欠他的钱应该还了。”
　　麦克慌张起来，“可是，现在还没到期呢，莫德尔先生答应我三个月期限的，现在还有十天呢。”
　　“没错，我知道是还有十天，莫德尔先生让我来找你，我想，他是相信你现在有能力还他钱了。”大块头说。
　　麦克紧张地辩解：“不，我没有钱还他，也许莫德尔先生弄错了，他记错了日子，对，他肯定是记错了日子，所以他派你来，先生。”
　　“不，麦克，莫德尔先生没有记错日子，他是答应你三个月期限，但那是有附加条件的，如果你有了支付能力，就必须提前归还，麦克先生，你应该没有忘记这一点吧？”大块头嘲弄地用枪指了指他，吓得麦克把手举得更高。
　　“先生，请，请小心走火。我当然记得附带的条件，可是我真的没有钱，你看我现在住的旅馆，像是有钱人应该住的地方吗？”麦克结结巴巴地说。
　　大块头嘲弄的神色更浓，“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聪明，我看你不止聪明，你还很狡猾。实话跟你说吧，莫德尔先生等不了十天了，他听说你昨天得手了，搞了一大笔钱。所以，现在你完全有支付能力了。”
　　麦克苦着脸说：“得手？什么得手？先生，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世丰银行，”大块头不再跟他废话，简单地说，“抢劫”。
　　麦克连天价叫起屈来，“你说什么，抢劫？先生，你在开玩笑么？我怎么会抢劫？莫德尔先生肯定是听信了流言，我敢保证他搞错了。”
　　大块头不再多说话，严肃地看着他，“莫德尔先生不会弄错，你大可以继续装蒜。”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也是今天看了报纸，才知道世丰银行被抢劫的。我没有抢劫，要不然，我能欠他的高利贷不还么？拜托你转告莫德尔先生，到期了我会如数还他的钱的，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麦克看大块头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急得汗都冒出来了，伸手扯开自己的衣服，把口袋都翻了过来，几枚硬币滚落在地上，跟着掉下几张小面额的纸币，“先生您看，我真的没有钱还他，我只有这一点点零钱。”
　　大块头耸了耸肩膀，冷不丁一拳打在麦克肚子上，麦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大块头冷冷地说：“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
　　麦克痛得牙齿咬得咯咯响，颤抖着说，“我知道莫德尔先生耳目众多，没什么事能瞒得了他，可这次他真的弄错了，我没有抢劫，也根本没钱还给他。”
　　大块头把枪收了起来，一把抓起麦克，毫不客气地挥拳向他打去，几拳下来，麦克脸上鼻血横流，但他仍咬牙坚持着说他没有干过抢劫的事。大块头越打越狠，麦克只是矢口否认，到最后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痛苦地说：“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拿不出那笔钱来。”
　　大块头犹豫了一下，“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奉劝你，你最好筹钱还给莫德尔先生，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拖欠。”
　　麦克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大块头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听到大块头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麦克被打肿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哼，饭桶，区区招数也想对付我？太可笑了。”麦克想笑，可伤口的剧痛却让他笑不出来，那大块头也太狠了，出手那么重，看来得养一阵子的伤了。
　　麦克强撑着爬起身来，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幸好没有人。麦克叹了口气，关上门，透过镜子看到鼻血糊满了脸，麦克用水草草洗了把脸，还好，脸上肿得不是很厉害。
　　回到房间，麦克吃了碗泡面，然后躺在肮脏的床铺上思索下一步怎么办，看来事情还得按原计划来。
　　傍晚，麦克爬起来，洗了个澡，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对着卫生间的破镜子照了照，还行，这副模样还可以出去见人，不至于太招惹人们的注意。
　　穿过旅馆黑暗的走廊，麦克来到街上，很快找到了白天那个美女的住处，借口物业管理处的水管工，麦克轻而易举骗开了美女的房门。
　　美女领着麦克走进装饰时尚的客厅，请他坐在沙发上，礼貌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咖啡还是汽水？”麦克略带不安地坐着，“随便，谢谢。”美女一笑，走进厨房，很快倒了杯汽水给麦克。
　　麦克显得有点拘谨，他接过杯子道了谢，难为情地说：“很抱歉，小姐，其实我不是物业管理处的。”说到这里，麦克停了一下，看着美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麦克赶紧解释：“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您还记得我吗？上午在街上我撞到过您。”美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样子可爱又温柔，麦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咽了口唾沫，捧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接着说下去，“是这样的，帮您捡衣袋时，我有件东西不小心混在了您的衣物里，应该被您带回来了。”
　　听到这里，美女总算明白了，她爽朗地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我正为着这事纳闷呢，原来那东西是您的啊。”美女天真地笑着，“您是故意放进去的吧！您可以想象的出来，当我打开衣服试穿，那么一大包钱突然掉出来时的情景。”
　　麦克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被人跟踪盯梢，只有暂时把钱放您那，给您带来了困扰，我觉得很抱歉。”
　　美女饶有兴致地说：“没关系，我觉得很新奇，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呢。我叫艾米莉，很抱歉，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麦克。”麦克简单地说，现在他只想尽快拿走自己的东西。
　　艾米莉很感兴趣地问道：“麦克先生，请原谅我的好奇与冒昧，我很想知道你把钱放进我袋子的原因。”
　　麦克想发火，但又不想节外生枝，无奈之下只好解释：“昨天晚上，我去赌场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出奇地好，赢了一大笔钱。今天早上出来时，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想是居心不良者见财起意，很害怕钱被抢走，您知道，最近治安不是很好，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么巧您从那经过，手上又拎着好几个袋子，我灵机一动，故意上前撞到您，趁机把钱放在您的袋子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艾米莉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听麦克说完：“被盯梢的感觉当然很坏了，怪不得您会这样做呢。不过您运气真好，赢了那么大一笔钱。说实话，我真羡慕您的好运气呢！”她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但是，再次请您原谅我的好奇，您看起来鼻青脸肿，好像挨了顿打似的，是这样吗？”
　　麦克快爆发了，见鬼，这个该死的笨女人，白长了张漂亮脸蛋，那么多无聊的问题，他真想扑上去揍她一顿，但他又按捺下来，不能因小失大，那笔钱才是最重要的，拿到了钱再慢慢收拾她。麦克使劲攥了攥拳头，压下了火气，勉强道：“我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了下来，摔伤了。”
　　艾米莉“哦”了一声，继续说着，“麦克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当我看到钱时真的很震惊，我想不出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大笔钱，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想独吞了。”她轻轻地笑着，“仔细想了想，我又没那么做，我想或许会有人不小心搞错了，但又不敢确定。因此，我打了电话给我爸爸，他告诉我应该等着人来取，他认定是谁放错了东西在我袋子里，他相信一定会有人来取的。”
　　“他说的很对，”麦克不耐烦地说，“现在我不是已经来了么？艾米莉小姐，请问我可以拿走我的钱了吗？”
　　“你应该等我爸爸过来，他有点事，应该快到了。我想牵涉到那么一大笔钱，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您说对吗，麦克先生？”艾米莉笑得很神秘。
　　麦克渐渐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了，他有些烦躁，甚至觉得头有点晕，“艾米莉小姐，我认为没必要等他来到。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钱，没那么复杂的，对吗？”
　　“不，我认为很有必要那样，麦克先生，你还是等等的好。因为我碰巧发现您那笔钱的号码是连着的，而我爸爸告诉我，您的钱是从世丰银行抢来的。是这样吗，麦克先生？”艾米莉不紧不慢地说，麦克没有回答，他站起来就想往外跑。就在这时，门铃突地响起，麦克完全呆住了。
　　艾米莉仍然在笑，笑容很是温柔甜美，“这么快就来了，真扫兴，我还没玩够呢。”
　　门开了，一个矮小而威严的老头儿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艾米莉抱住矮老头的脖子，“哦，爸爸，我多棒，您看，我抓到他了。”老头笑了，“恭喜你，宝贝，你立了大功，我很高兴，现在你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了。”老头顿了顿，“不过，你不要骄傲，能抓到他纯粹是你的运气，是他不长眼睛撞到了你的手里。”
　　“谁让他偏偏挑中我了呢？碰上我是他不走运。”艾米莉应道。
　　“把他带走。”老头没有答话，头一偏吩咐那两个警察，聪明的麦克就这样被铐走了。
　　（责编/朱近插图/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