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温情
2008-12-29童树梅
上海故事 2008年12期
凌哥在学校大门旁开了间小书店,向学生们租书卖书。暑假到了,凌哥发现每天都有一个小女孩来看书,小女孩衣着寒酸,发育得也像个豆芽菜似的,她只看不租,更不用说买了。
慢慢的,凌哥发现小女孩看他的眼光怯怯的,凌哥知道小女孩因为白蹭书看感到难为情,这是个敏感而自尊的女孩。可是,当她一书在握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目光专注痴迷,有时发出异样的光芒来。凌哥悄悄留意了一下她看的书,是《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之类的书,难怪如此陶醉。
这天上午书店里没有顾客,凌哥正整理着书架,小女孩又来了,先是怯怯地看了凌哥一眼,然后沿着墙角悄没声地溜了进来。这时凌哥开口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一听之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大眼睛里全是害怕,蚊子似地小声回答说:“我叫兰芽。”
凌哥在心里轻叹一声:果真是一枝苦水里泡大的芽儿!嘴里却正儿八经地说:“兰芽,我跟你说件事,在这暑假里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兰芽的眼里满是吃惊,仰起小脸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凌哥说:“你看,小朋友们每次来总是把书翻得乱七八糟,还常常放错位置,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所以哩,我想请你帮我天天整理书籍,把每一本迷路的书带回它们各自的家,可以吗?至于工资嘛……”
兰芽一听兴奋得脸上都放出光来,急切地摇着手说:“我不要工资的,只要……你让我看书就行了。”
凌哥早就猜到兰芽会这么说,便说:“OK,现在起咱们就算正式上班了,”然后他简单说了一下少儿作文、少儿文学、世界名著等各类书的摆放位置,兰芽立即领会了,并飞快地干了起来,一会儿她就兴奋地告诉凌哥,她找到了好几本迷途的书。凌哥也很高兴,说:“行了,现在你可以看书了。”
于是,小小的兰芽就静静地坐在书店一角,大大方方、快快乐乐地享受她的《汤姆历险记》了。
接下来,兰芽每天总能找出几本摆错位置的书,然后像只安静的猫儿一样看书。时光飞快,一晃宁静的夏日就要过去了,兰芽要开学了。
这天早上,兰芽在收拾完书店后那双大眼睛看上去颇为忧伤,说:“明天我就要上学了,我就没有时间来为你收拾书了。”
凌哥使劲地压制着情绪,说:“兰芽,实际上我也正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书店明天就要关门了,因为它要拆迁了,而我也将外出寻找新的工作。给,这是我给你的报酬,这是你应得的,因为你付出的太多了,我可不能剥削童工。”凌哥说着递给兰芽一个沉甸甸的新书包。
兰芽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慌乱地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肯要,可当凌哥打开书包时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因为书包里装的是一些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崭新的书:《上下五千年》、《安徒生童话》,这些散发着浓浓书香的书永远像磁铁一样,会牢牢俘获每一个孩子的心的。
一晃过去了好多年,这天凌哥在一本杂志上忽然看到一篇文笔隽永的文章,进述的正是发生在那年月那个暑假里的事。文章最后说:“我一直小心珍藏着那几本书,现在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我当年的付出根本不值那么多,实际上也就是把书归归类而已,大哥哥完全有时间自个做到的,可他偏要我做,他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地看书,他的关爱是春风化雨般的滋润。”作者:兰芽。
(责编/方红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