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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帆戏说冯小刚的“狗脾气”

2008-12-29

今日文摘 2008年7期

  我丈夫属狗,人也特别狗,嫁给他是我万万没料到的。
  第一次让我领教他的狗脾气是刚和他认识的时候,那是一个冬天,他当时在姜文执导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演戏,那时我在剧院排《阮玲玉》。那天中午我刚排练完接到他的传呼,马上回了一个电话,他说拍戏很冷,想吃点热乎的东西,让我送到现场。我放下电话,就去剧院旁边的小饭馆要了一个“烧二冬”、一个炒油菜,顺带要了一个软炸虾,还给他买了一瓶二两装的小“二锅头”、一盒米饭,骑上自行车直奔景山后街的拍摄现场。现场人很多,他拉着我走过马路,上了组里的工作车。上了车以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我带去的饭菜,只见他的脸一下子拉下来,气哼哼地说:这有什么吃头?
  我说:那底下还有软炸虾呢,还给你拿了瓶酒。
  他说:干活呢,喝什么酒!我被他一下噎住了。
  我说:你不吃肉……我不知道该买什么素菜。
  他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这么素啊。我当时没再吱声,觉得特别委屈。
  记得那年,我和他还有刘震云老师一起去上海为《一地鸡毛》做宣传。走之前他问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有把握地说:没问题。到了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身份证没带,他马上和刘震云老师去跟机场的人协商,被对方拒绝。他匆匆走回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嚷嚷:你是猪啊,走的时候一再问你忘了东西没有,你说没有。他嘴里嘟囔着,同时帮我翻着箱子里的每个角落,当他彻底失望的时候,把箱子盖狠狠一扣,说:滚吧,你自己改票,我不管你了。旁边换机票的人都看着我,我扔下他们冲出大厅,差点被出租车撞上,被他赶来一把抓住。他死死抓着我,问我:你干吗呀?我说错了吗?这时,刘震云叫个人拿着我们仨的行李走过来,说:算了算了,我们都不走,一块儿改机票。我说,你不是让我滚吗?干吗还拉着我?我死了都比跟你在一块儿好。后来,还是我们仨都往后改了一班飞机。到了上海以后,制片人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席间他又主动跟我认了错,他说:我的脾气是不好,但你也确实不对。这一下又把我的心说软了,也就没有再和这个狗东西较劲。
  让我终身难忘的一件事,就是领结婚证的那天。我忙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把介绍信、体检表、户口本、身份证,能想到的所有材料都备齐了,到了登记处,万万没想到我的户口本出了问题,因为我是集体户口,单位还没有给我们换新的户口本,登记处的人让我们上东华门派出所换成新户口后再来登记。可我们跑到派出所,出示了登记处的证明信后,人家说:你们单位有24个人都没换呢。要换一起换,不能单个换。他一下子急了,说:我又不跟24个人结婚,为什么非等他们一起换?他又赌气对我说:算了,太麻烦,这婚我不结了还不行吗!我当时头都大了,既怕他把人家惹急了,又怕人家把他惹急了,我知道他的狗脾气上来说话不管不顾。我只能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想方设法打了登记处的电话,让两边的人直接对话,这才把户口换了。直到今天,看到结婚照,都会想起他当时跟人家犯狗脾气的样子。
  我觉得他是个离不开朋友的人,特爱往家招人。刚开始的时候我不习惯,后来不招了我倒不习惯了。再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朋友们都到那里去聚齐,我反而要到工作室去追他们了。有一阵儿总是和梁左见面,也没什么正事,就是爱听梁左闲聊。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叫候起就不怎么来往了,很长时间也没联系,忽然有一天他对我说,梁老师没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晚上收了工,他说:跟我一起去看看梁老师吧。出门前,他向我要了一个信封,装了些钱。进了门,梁天把他引到梁左的灵堂,他在那儿蹲了许久,我站在门口看见他的肩膀有些抽搐。他向梁天要了一张纸,写了几句话,塞进信封里交给梁天,托他转给梁左的女儿。
  我还记得他写的话:梁青儿,我是你爸爸的一个朋友,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他还写下了家里的电话和手机号码。
  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是一种互补,虽然也有磕磕碰碰,那都是我们生活中的点缀。我属羊,他属狗,这辈子我是被他看死了,谁让他是只牧羊犬呢?去年曾一度兴起个性车牌,当时我想,如果我要是上车牌的话,我一定在我的车牌前加上FXS三个字母,意思就是“冯徐氏”。■
  (崔浩荐自《读者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