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与问句

杨景龙

《小诗》（之二）

七叶树呵，

你穿了红的衣裳嫁与谁呢？

多用问句，是古今小诗的一大形式特点。

古典绝句即是如此，像李白的“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春夜洛城闻笛》），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凉州词》），高适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别董大》），李贺的“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园》），贾岛的“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剑客》），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泊船瓜洲》）等，都是用问句收束全诗。

小诗是瞬间的艺术，以少总多，含蓄隽永，以有限传示无限。要收到这样的表现效果，问句不失为一个好的形式选择。因为用问句，可以避免直陈，可以反诘质疑，可以举重若轻。巧妙的一问，含不尽之意于言外，加大小诗的容量，使诗意更为含蓄，耐人寻味，从而提高小诗的表现力。这也就是古今诗人作小诗时，多喜使用问句的原因。

潘漠华的这首小诗，咏秋日红叶，因与新嫁娘的红嫁妆颜色相同，而产生联想，构成比拟。语气天真而痴情，仍是湖畔诗人的一贯风格。把红叶树比拟为穿红衣的新嫁娘，未见其妙，妙在“嫁与谁呢”四字一句追问，无理而妙，见出少年诗人施关爱于草木的多情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