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飙,显形的和隐去的
2008-11-20张密
张 密
有报道记述,今年夏末汉普敦的SCOPE艺术博览会上,东汉普敦当周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区展位一幅新现实主义的双拼画《祖母的天空》,似在呈现被遗忘了的中国记忆。这便是艺术家钟飙的作品。
人的遗忘向来都是无情的,即便是对现在的精彩,未来人的遗忘也会是毫不留情的。什么是现在?钟飙说当蛇吞下猎物的时候,它长长的身体有部分是最鼓的,那缓慢移动的突出部分,就是正在经历的“现在”。现在,即是过去的结果,也是未来的起因。
在钟飙笔下,画面保留的原色亚麻布面,因简化了的素描方式和对人物的塑造方式,变得很富色彩,而今天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形象,在这幅亚麻色画布空间中享受着无限的境遇和可能。也许正是因此,他的画面里充满了必然中的偶然,那些跳脱旧场景的人和景,在画面的另一种现实中,也带来新的偶然。无须遵循经典的构图规则,也并非一定的主角和现场,都自由地漂浮在画面上。这显然正符合钟飙对时间和事件轨迹的认知态度:我们所处的只是时间的某个片段生活的某个局部,至于传统、当下和未来都和现在有关,只是生产日期不同,显形的时间不同罢了。
很巧,“显形”也是钟飙正在举办的个人展览的名字,在整组作品中,他不单用画面中的虚实跳跃来承载主题,同时也在利用现场空间,以绘画、装置,影像和图录的整体构成,来进入现在、过去和未来的因果关系链中,让使从画面镜框中跳出的人和现实空间彼此间构成密切关联。这次展览的两个空间,连缀着了一件作品,像无声电影一样叙述着经镜面无限延伸的布面现实:或是过去,或是现在,或是早已确定只是还未显形的未来。揭示出画面中一切的来源,并呈现出未显形前其充满的可能性因缘际会。“同样,作为文化中的传统与当下的风尚,也是不能分割的整体。完整地看待时间的流逝,能带给我很多用不同视角看待生活的积极因素,甚至包括那些被遗忘的部分。”在钟飙看来,即便是技法高超的画家描述今天,其画面最多也只能呈现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至于那些传统或即将成为传统的部分,只有在对当下有意义时,才会被后人延用并继承。
“直到前几年,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的创作实际上是跟随我的生活而变化的,并与我的生活融为一体。小时候‘画画并不被看作是件正事,那时通宵画画代表的只是玩,常被家长斥责;但当成为一种职业后,通宵画画就是生活,是生活的装置,也自然成为我最尽兴的娱乐。”
即便是在注重技法的美院当老师,钟飙也始终在寻找着跳脱技法局限的新的绘画方式,因为正在发生的艺术,只属于今天的人们。对于正置身处热火朝天的中国当代艺术进发的年代里,他由衷地感到庆幸,自然也对中国的俗语:“随波逐流”有着新的体验。“‘随波逐流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境界,‘随波虽是被动的,但首先得具备自我对历史发展的判断,明确自己的方向。在顺应中寻求主动,争取做到更好,这才是‘逐流。当跳脱今天,完整地将过去、现在和未来完整看待时,那对于局部的困惑自然就会少很多细枝末节的耽扰,人也会变得更为幸福。”
那些从网络,报纸和杂志上得来的素材,其中本就包含了虚拟、现实与梦想,他画面中今天那些人们物欲面前的坚定目光,则映射出那种曾经的信仰对现实生活的影响。不同的矛盾事物聚合起异样的瞬间,缤纷不断重复着很似: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的宿命未来。“梳理过去,感受现在,其实未显形的未来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钟飙说。
的确,有时艺术本身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人们在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中创作,或许终会发现其实我们正是通过做最具体的事,来获得个人的超越和解放,以寻觅到那属于自我的归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