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可以波澜壮阔，我将欲望搁浅

Ｓ鱼儿　林丝缎

我冷静地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乔子初是攀岩爱好者，他身着攀岩的装备，从悬崖跌落，再合理不过。他死了，真相会被掩埋，极品会平安无事，这是我一直期待的结果。

1

那天，我亲眼目睹了一场激情戏。一个背部线条极其迷人的女人，正狂热地坐在乔子初的身上眉飞色舞，嘴里迸发出一声声放肆的娇嗔。乔子初看起来很投入，不住地叫，宝贝，太棒了……

我的心像被刀瞬间锯成了两半，锥心刺骨的疼，然后愤怒地冲着乔子初咆哮，乔子初，我们完了。他仿佛没事人一样，悠闲地推开他身上的女人，垂涎着笑脸说，玲珑，过来我们玩高级的，保证让你心荡神驰。我愤怒地抓起桌上的花瓶用力向他砸去，血如点点梅花瞬间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我神情恍惚地走下楼，脑海里不断纠缠着一个问题，爱情究竟是什么？是天长地久还是朝三暮四？比如像乔子初的屡次出轨，让我认为我的爱情早已死了，正化作一堆漂浮在空中五彩斑斓的泡沫转瞬即逝。

脚下一滑，我从楼梯上像个皮球一样快速地滚落，跌倒的瞬间我下意识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腹，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重重地跌落之后，血从我裤腿中不断地流了出来。

在我最无助时刻，一个剪着利落平头，五官很有立体感的男人救了我，并把我送到了医院。

他叫极品，他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外表英俊潇洒，拥有一间颇具规模的广告公司，名副其实的极品男人。

他对我百般照顾，我曾不止一次地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紧紧地拥住我，认真地说，玲珑，爱一个人就是要付出他的全部。

然后他蜜糖般的吻缓缓地落在了我的嘴唇上，唇齿间蕴含着若有似无的薄荷香，让我深深迷醉。

2

和乔子初分手以后，我以为我不会再爱了，但极品却让我情不自禁地沉迷，绽放在他花一般的柔情里。

我爱上了这个男人。

于是我交付了自己的身体，他灼热，我冰凉，我们凹凸有致的身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我为他打开，再打开，像一朵盛开到极致娇艳的玫瑰……

极品太完美了，我时常为自己的身体感到自卑。我太瘦弱了，以前乔子初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我纤弱的身体毫无成熟女性的丰腴，他建议我去他姐姐的整形医院里作丰乳手术，因为她就是一名整容师。

一次温存时，我小小的樱桃一样的蓓蕾在他宽大的手掌下不盈一握，仿佛他稍一用力，就可以将蓓蕾捻碎。他轻声呢喃，好小的樱桃，我听了非常自卑。

温存过后，我流着眼泪对他说，我想去做隆乳手术。

极品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大变，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点燃一只香烟，而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发出一声叹息，唉，我爱你，不是爱你的身体，相信我，玲珑，没有人是完美的。

那夜，大雨滂沱，极品几乎是一夜都没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沉思。他怎么了？为什么他对整容如此憎恶？难道他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吗？

3

我没想到乔子初会如此卑劣。

那天，公司加班，我在午夜时分走出了办公大楼。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三两个行人，我拉紧大衣，快步走向公车站点。就在那一瞬，一个男人快速地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另一只手急切地伸过来捂住我的嘴。我像个木偶似的完全呆住，耳边嗡嗡直响。短暂的无措之后，我开始奋力挣扎，却在下一刻发觉，那个男人是乔子初。

那是一张让人作呕的嘴脸，他三两下把我塞进旁边的桑塔纳，并捆住了我的手脚。嬉皮笑脸地说，玲珑，听说你最近过得很滋润，有没有兴趣再和我玩一玩？我动弹不得，只是用凛冽的眼神狠狠地注视着他。

他拿出一张光盘，塞进了我的皮包，洋洋得意地说，好好看看吧，是我无意中在我姐姐那里发现的。与你有关，最好叫上你找的那个男人，还极品呢，狗屎！

他淫笑地撕开我的上衣，很快我犹如栀子花一样身体完美呈现。我奋力地挣扎，但乔子初再也按耐不住，急切地覆盖住了我……

我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好？极品，你等着瞧，有你好看……

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在卫生间，流着泪反复地冲洗自己，怎么洗都觉得肮脏万分。我深深地明白，那辆老旧的桑塔纳，那个卑劣的男人，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

那天晚上，极品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我躺在他的怀里，泪水泅湿了眼眶。要不要报警？但一旦报警，事情就败露了，极品还会爱我吗？如果乔子初反咬一口，说我是自愿的，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辨……

极品睡着了，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小心翼翼地下床，从皮包里拿出乔子初塞给我的光盘。

这张光盘才是乔子初接近我的主要目的，他为什么这么做，这张光盘里到底是什么，病毒？黄片？都不可能，他不会那么无聊。心烦意乱地把光盘放进影碟机，图像的质量很不好，屏幕上窜下跳，不停地卡，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光盘恢复正常，影片开始了。

下一刻，我却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

5

真锅咖啡厅。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乔子初，外面阳光正好，我的心却冷如寒冰，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来，我的表情镇定，可身体却出卖了我，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把光盘给我。我说。

100万。

一张光盘不值那么多，你太贪心。

值多少钱，你自己清楚，100万，还是看我们的老情份呢。

我再也无法忍受，把手中的咖啡用力泼向乔子初，他灵巧一闪，黑墨似的咖啡泼在木质地板上，就像一滩血。

一个月，我来拿钱，你还有29天的时间。乔子初冷酷地说。

我不由得痛哭失声。在别人看来，也许我是一个失去爱情而歇斯底里的女人，但恰恰相反，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保卫爱情。

回到家，极品不知为什么竟然哭红了双眼。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访谈节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妈妈满脸泪痕正在深情讲述。原来她的儿子犯罪潜逃，她走遍千山万水历经种种磨难四处找寻他未果。节目的最后她发出深情的呼喊，儿子，回来自首吧。

我背对着极品默默地坐着，直到泪流满面。

我不原意证实对极品的猜测，尽管光碟是一个男人的整形变脸过程。

一个闷热的午后，我在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一个高而且瘦的男人，站在花荫下，眉间一颗大痣分外地显眼。我感到呼吸困难，抓着照片，询问极品。他正站在房间整理花草，看到照片的一刻，他的表情平静无波，淡淡地告诉我，这张照片是前一任房客留下的，玲珑，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思绪飘进回忆里。

6

仙居，攀岩爱好者的聚集地。

我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看着乔子初整理主绳，副绳，主锁……等攀岩装备，慢慢地向上爬。

我告诉他，想要钱，就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大学生，和一个朋友跑到仙居，玩攀岩，追求刺激。我认识了乔子初，一个巧克力肤色的高大男人，我被他矫健的身手所吸引，那个时候，我误以为粗鲁是豪迈，霸道是男人味，不择手段是经久磨练的生存技能。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学生。

我把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递给乔子初，他满心欢喜地接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下一刻却被整齐地摆放在里面的报纸惊呆，在他诧异的瞬间，我用力把他推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吭一声，就瞬间消失不见。

我冷静地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乔子初是攀岩爱好者，他身着攀岩的装备，从悬崖跌落，再合理不过。他死了，真相会被掩埋，极品会平安无事，这是我一直期待的结果。

我怎么可能做乔子初帮凶，去勒索极品的100万呢，要知道乔子初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极品那么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绩，怎么可以如此毁于一旦？

7

10年前，我青春的初绽，白衣白裙，纯洁得就像一朵沾了露珠的百合。

一次晚归，僻静无人的小巷，我被几个小混混围堵，他们喝了酒，滋事地找上我，没来由地骚扰。就在他们其中一个人伸手撕开我轻薄上衣的一刻，一个男孩从黑暗中跑了过来，他穿着附近中学的校服，大喝一声，和那群小混混撕打起来。寡不敌众，混乱中，他掏出书包里的水果刀，刺了出去，其中的一个混混，应声倒下，当场死亡。

第二天，老师叫我出去，警察站在校门外等我，他们拿出几张素描像让我辨认，凶手是他？还是他？你再好好想一想。

我摇着头流泪，反复地说，天太黑，不知道，不认识，看不清……

几个月后，我举家南迁，临走时，我听说，那个杀死人的男孩，畏罪潜逃了。

他的容貌我永远不会忘记，高而且瘦，眉间有一颗大痣，他就是10年前的极品。

他改名，逃亡，换脸，却又一次在命运之神的安排下与我相遇，又一次在我危难的时刻出手拯救，不同的是，我们不再是一面之缘。

乔子初的光碟是一个男孩换脸的全过程，男孩和极品，他们是一个人。

极品，我的爱，原谅我，不能和你白头到老，永结同心，你救我那么多次，这一次，请让我为你奋不顾身。

我走了，离开我们的城，去一个地方去赎一种罪。不要费心去找我，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女子，开始一段安静的爱情。

8

谁会想到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遇，亲爱的，我们都是来赎一种罪。目光交错的瞬间，我们咧开嘴笑了。

然后我看见极品的眼泪，从深陷的眼眶里，缓缓地流出来。

我知道，我也哭了。

(责编： 林溪 linxizhi1979@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