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成秀虎的诗
2008-11-18君羊
君 羊
盛夏时节,读到成秀虎颇为精致的诗集《心灵在黑夜飞翔》,130余首诗,均为抒情短诗,清新婉约,绝不像现今常见的“第三代”诗歌的晦涩难懂,读来如有丝丝凉风从心头掠过。
作者成秀虎曾任江苏某高校校长助理,在今天流行的社会心理来看,这应是令人羡慕的职位,可作者偏偏主动改换门庭,选择视野更为开阔的交通工程岗位,突破世俗观念、突破思维定势,本身即是一种诗者的选择,说明作者具有求异思变的创新气质和亲近大自然的诗人素养秉性。
作者很重视和珍惜对周围世界的觀察,这当然是艺术观察。主观心灵与客观外物相遇合时,自觉地实现了由审美感受到审美过程。这是极富创造性的心理活动过程,是诗人由生活感受跨入艺术创造的必经之途。
我们来看开卷首篇《初夏的夜空》:
初夏的夜空隐藏着幽幽的美丽
微风或无风的树林静悄悄
天空特别寥廓
弯弯的月亮和明亮的星星
镶嵌在天空
宛如钻石般闪亮
青草浓郁的香气轻轻飘散
弥漫了不算小的池塘……
作者描绘的直接结果是形成形象,在描写过程中倾注了真实、浓郁的情感,读者在一种强烈、深刻的情感满足中被描写对象所打动、所感染。
诗歌作为“内视点”文学,艺术观察所取得的材料既来自客体,又来自主体。换言之,在艺术观察中观察者本人也被视为“第二自然”而成为观察的客体。
请读这样的诗句:
我拥有一切
内心却寂寞得一片空白
——《月光下的夜晚》
我仓皇出逃
疲惫中略带忧伤
——《离乡》
我是一粒悲哀的尘埃
在飘忽不定的日子里
寻找着归属的家园
——《我的悲哀》
无论相悖或相关的诗句,作者展示了具有唯一性的内心世界的丰富和神奇。作者以心观物,即现实的心灵化,使“物皆着我之色彩” (王国维)。物以心变,诗中之物,是心灵太阳重新照亮的世界。
自朦胧诗始,诗歌不再像上世纪五十年代纯写客观,作者承续良性的写作语境,放飞心灵,多方探索和捕捉内心世界的精微。同样自朦胧诗始,我们不再受题材问题困扰,于是我们读到诗集中诸如《初冬的悲哀》《流浪的心》《郁闷》《孤独》等精彩篇章。
《孤独》是一首哲理性小诗,循环往复的结构,包容了心路历程和情感体验:
刚开始容易度过
后来就感到艰难
再后来更觉煎熬
刚开始豪情满怀
后来热情就消退
再后来苦闷消沉
刚开始 后来 再后来
但愿是一个轮回
我渴望快一点轮回
作者将一般语言置入诗的形式,于是生活的幽默感、诗的精致语言便出现了。由此可见,如何传达诗美体验和传达什么诗美体验至少同等重要。外视点文学(小说等)将审美体验转化为内容,内视点文学将审美体验转化为形式。诗是以形式为基础的文体;离开形式,诗美便会立即消失。
作者诗作具有流畅的现代语感,语汇也较丰富,语言颇见功力。我们知道,诗美体验是“不可言传”的内心符号,诗的创作应该是诗美体验与一般语言的碰撞,以达到内在符号与外在符号相和谐。还应进一步熟悉诗独特的用词方式、语法规则和修辞法则。具体来说,一般语言在诗中成为内视语言,应该使意味强化、意义弱化,体验功能发展到最大限度,交际功能退化到最大限度,由推理符号转化为表现性符号。
我们应该记住别林斯基的话:“朴素的语言不是诗歌独一无二的确实标志。但是,精确的语言却永远是缺乏诗意的可靠标志。”(《论文学》)因此,诗是语言的超常结构,它是对一般语言的语法结构和修辞法则的创造性破坏。
诗歌语言应该讲究弹性技巧,使同一诗歌形象、同一行诗或词语并含几种能够复合的内涵的语言技巧。闻一多曾说:“诗这种东西的长处就在它有无限度的弹性,变得出无穷的花样,装得进无限的内容。”
直叙晓畅,固然是一种风格,但切忌太实太死,要给读者驰骋联想的空间,要给读者提供再创造的回旋天地。
诗集中还有不少自励诗、出访诗,不乏可读的佳作,如《时间》:
情感的消费从来没有预算
生命成了半拉子工程
《忘记的不一定重要》写得也极富理趣和情致,引起读者深深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