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征路上的德比

彭澄升

米兰德比的吸引力之所以在过去几年逐渐下降，与整个意甲在欧洲足坛地位的衰颓息息相关。新世纪之初，皇马组建“银河战舰”时四处挖墙脚，而英超自2004年阿布入主斯坦福桥后，对意甲的“洗劫”也一日更甚一日。米兰双雄自然未能在这场打劫中幸免，罗纳尔多、克雷斯波和舍甫琴科等天皇巨星先后出走米兰城，不但是整个意甲的损失，更降低了米兰德比的星味。当然，米兰双雄并没有沦为任人攫取巨星的供应商，而是在顽强地抵御着金元攻势——AC米兰连续两年让皇马收购卡卡的宏图大志落空，国际米兰则干脆与伊布拉希莫维奇签订了一纸直到2014年的冠绝全欧洲的天价长约。所谓强队的风骨与自尊，莫过于斯。

星光重现

世纪之初，意大利经济的常年低潮曾让足球投资哀鸿遍野：拉齐奥前主席克拉尼奥蒂的奇里奥与卡利斯托·坦济的帕尔马拉特食品公司双双破产；被誉为新经济模式典范的切基·戈里的电影行业也在泡沫破灭后变得一钱不值，一夜之间让佛罗伦萨从意甲被清盘到丙级；罗马屡屡捱不过意甲俱乐部注册验证，多次靠银行同业融资才渡过了难关；米兰双雄的日子虽然不像其他“姐妹”一般难熬，但贝卢斯科尼的传媒集团与莫拉蒂家族的石油产业，市值缩水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如今意甲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已是陈年皇历，德拉瓦莱和赞帕里尼等新大亨投资足球行业，直接提升了全意甲的消费欲望和支付能力。全球油价的高涨与贝卢斯科尼在政坛的重新得势，也令米兰双雄的钱包重新鼓涨起来。今夏转会市场意甲共烧钱4.6亿欧元，仅次于诸多财阀竞相抢滩的英超，更比从前的烧钱大户西甲多出了1.61亿欧元。即便考虑到购买力平价、汇率与物价上涨等因素，今夏意甲的支出额仍是2001/2002赛季以来之最。米兰双雄的开销也同样创下了七年来的新高，以两队总计1.16亿欧元的投入招揽的罗纳尔迪尼奥、赞布罗塔、舍甫琴科、小曼奇尼和夸雷斯马等顶级球星，米兰德比的星光大有向“三剑客”与“三驾马车”斗法时代看齐的趋势。

意甲转播权收入分配的新方案，也令米兰德比的经济价值陡然上升，在贝卢斯科尼旗下的Mediaset公司把持了意甲转播权的销售与分配后，对米兰城的政策倾斜有目共睹。上赛季，米兰城两家俱乐部的电视转播合同金额，是除尤文图斯以外所有意甲球队总和的数倍，而效仿英超全球招标的模式也导致了意甲A、B包之争的白热化，虽然这一进程让不少中国观众无法免费收看米兰德比，但却可以给米兰双雄带来更可观的分成。在新媒体（3G手机视频、流媒体等）转播权上，意甲也取得了长足进步，仅以中国地区为例，本赛季意甲新媒体转播权已名花有主，被高阳科技公司摘得。转播收入水涨船高，海外拓展初见成效，米兰双雄敢于大规模烧钱，以金元打造全新德比，也就不足为奇了。

气象全新

自2002/2003赛季以来首次无缘欧洲冠军联赛，并不意味着AC米兰一个时代的终结，正是这种战绩与心理上的落差，坚定了俱乐部对多年来小修小补的主力阵容大动手术的决心。虽然仍有马尔蒂尼等元勋掌握更衣室的话语权，但罗纳尔迪尼奥、赞布罗塔和弗拉米尼先后进入主力阵容，变动幅度之大已是红黑军团历年来之最。博列洛这类共有球员被不惜血本召回，也改写了AC米兰青年队球员（如阿巴特和马佐拉蒂）被出让或租借后再难踏进圣西罗一步的命运。虽然贝卢斯科尼因政敌纠缠而无法像20年前般一掷千金，但能兑现将小罗带到圣西罗的诺言并逐步开展球队的年轻化进程，没功劳也算有苦劳。

尽管意甲开局便遭两连败，但很显然，今夏大换血的球队都需要时间来磨合，AC米兰也不例外。尤其是安切洛蒂的“圣诞树”阵型与欧洲多数豪门战术思维迥异，关键位置又依赖个别队员的超强能力，想即来即用并不容易。在心态上，如今的AC米兰比前几个赛季也大有进步，“电话门”之后的AC米兰曾长期一副病恹恹的姿态，加图索和卡福等“跑不死”的投入程度，也比与尤文图斯争风时低了许多，全队上下都抱着能保住联赛第四就万事大吉的苟且态度。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三军用命也在意料之中。一支全心投入比赛的AC米兰，哪怕成绩暂时不见起色，相信也是更多的球迷所乐于看到的。

曼奇尼执教国际米兰并不能用失败来盖棺论定，但是欧洲战场成绩的惨淡却始终是意大利少帅的污点，在上赛季惊险地实现联赛三连庄后，已经对曼奇尼丧失信心的莫拉蒂起初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但在莫里尼奥大刀阔斧的改革动议下，还是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回顾“电话门”后雄踞意甲的两年中，国际米兰固然在实力上傲视群雄，但在精神气质上并没有明显改观，非但不如库珀时代那支为胜利不择手段的铁血之师，甚至更久远的霍奇森时代，更衣室内其乐融融的气氛也是上赛季时常剑拔弩张的那支球队所不具备的。

炒掉一名冠军教头不算破天荒，但在目前欧洲足坛名帅数量远少于豪门数量的现实面前，选择从未有过意甲经验的莫里尼奥，作为意甲十余年来屈指可数的忠实投资人，莫拉蒂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葡萄牙人张扬不羁的个性，与强调秩序和规则的意甲文化直接冲突，尤其是将俱乐部沿用了四年的“442”阵型改弦更张为“433”，种种不可预见的风险陡然提升。不过，国际米兰显然不会再满足于做意甲的山大王，与冠军联赛常客们一较高下才是蓝黑军团更远大的目标。莫里尼奥恰恰在杯赛中有着惊人的履历，无论是2004年在一片质疑和惊讶声中率波尔图捧起大耳朵杯，还是接下来的三个赛季在切尔西与利物浦、巴塞罗那两支强敌拼争到弹尽粮绝，都足以令关键时刻常常掉链子的蓝黑军团的大当家仰慕不已。

如今的意甲格局并不如前几年那样一目了然，拉涅利的尤文图斯稳步上升，罗马和佛罗伦萨等不甘于充当北方三强的配角，甚至那不勒斯等老牌强队也有了复苏征兆。强敌环伺之下，莫拉蒂依然敢于壮士断腕，不拘泥于守成，起用四年来欧洲业绩上升最快但争议也最多的个性主帅统领蓝黑军团，其魄力和决心可见一斑。也许曼奇尼能和安切洛蒂上演一场不算难看的米兰德比，但有了莫里尼奥，除了场内22人的斗法，场边的精彩同样值得期待。求变是米兰双雄新赛季共同的主题，只是求变的领域稍有差异，但已经延续了一百年的米兰德比，需要的难道不正是新意和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