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经铸史 借古讽今

黄松海

［原词］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辛弃疾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意译］

在哪里可以北望神州？北固楼上神州风光满眼收。自古经历了多少兴盛与衰亡，只有悠悠长江水，源源不断滚滚流。

年轻的孙权统率大军，雄踞东南不断和敌人战斗。天下英雄谁是他的对手？只有曹操和刘备。生儿应像孙仲谋。

［赏析］

辛弃疾是南宋最负盛名的伟大词人，是我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这首《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借三国吴蜀联合抗曹的事迹抒发个人感怀。这首词从大处落笔，视野十分开阔，气魄极其宏大雄壮。词中融经铸史，借古讽今。通过对古代英雄人物的歌颂，讽刺南宋统治者在金兵的侵略面前不敢抵抗、昏庸无能，全词饱含着爱国、卫国的强烈感情。

词的上片写景抒情，抒发“千古兴亡”的感慨。开篇就以“何处望神州”设问，翘首遥望江北金兵占领区，大有风景不再、山河变色之感。其弦外之音是中原已非我所有了。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接下来再次追问：“千古兴亡多少事”，由现实的责问转入对历史的追思，然而往事悠悠，英雄往矣，只有这无尽的江水依旧滚滚东流。作者纵观千古成败，囊括了时间和空间的全局，从宏观上抒发对“千古兴亡”的深沉感慨，同时也表现了收复中原、统一祖国的强烈愿望，表达了建功立业、报效祖国的豪情壮志。

词的下片怀古伤今，称赞孙权为天下英雄，对苟且偷安的南宋朝廷无情鞭挞。三国时代的孙权年纪轻轻就统率千军万马，雄踞东南一隅，奋发自强，战斗不息，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接下来，作者借题发挥，以夸张之笔极力渲染孙权不可一世的英姿。非同寻常地第三次发问：“天下英雄谁敌手”，作者又自答曰：“曹刘”，说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刘备才堪与孙权争胜。表面上是称赞孙权为天下英雄，实际上是谴责南宋主和派的昏庸怯懦，慨叹当今南宋无大智大勇之人执掌乾坤。“生子当如孙仲谋”一句虽为曹操之言，也代表了作者的心声，表达出对当权者无抗金复国之志的遗憾和愤慨。真是曲尽其妙，而又意在言外，令人拍案叫绝！

这首词在写作技巧上有三个特点：一是把写景、抒情和议论密切结合起来，而且都是围绕着“登北固楼”的主题，大处落墨，视野开阔。二是全词的层次极为分明。整篇三问三答，自相呼应，创前所未有的壮阔意境。三是化用古人语言。下片借用历史典故，活用曹操之语，巧妙穿插，贴切无痕。此词融经铸史，驱遣自如，感叹雄壮，意境高远，可谓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