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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变质:能被救赎的青春,已过保鲜期

2008-11-04兴蓝若薇

爱人坊·金版 2008年10期

兴蓝若薇

1.

对于闻硕来说,跟一个女人做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行行出状元,闻硕的大房子,闻硕的跑车,闻硕的一身名牌都证明他是个状元。对了,闻硕是牛郎,午夜牛郎。

有一天他遇到了菊若,是在一个包厢里。他陪一个阔太太喝酒,阔太太就是菊若的老板,她开着一间资产上亿的公司,带着菊若应酬另一个资产上亿的公司。菊若拘谨的样子在闻硕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他根本不相信现在还有这么能装的女人。来夜总会玩儿居然穿着职业套装,喝一口酒就咳嗽个没完。阔太太要闻硕帮菊若挡酒,当他走到菊若身边看到她因为酒被呛得快要裂开时,他才知道,她真的没装。她的眼神像受伤的小鹿一样瑟瑟发抖,闻硕不懂,她完全可以不来的。

指尖触碰指尖,闻硕接过菊若的酒一饮而尽,菊若说谢谢你。闻硕出于好心贴近她的耳朵说,下次别来了,老女人有自己的公关,用不着你。

闻硕看到菊若苦涩地笑了,他太明白被生活所迫的滋味了。

去洗手间时菊若正好也去,闻硕故意挑逗她说,小姐,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能否告诉我?

菊若甜甜地笑了,闻硕像吃了颗阿尔卑斯糖,站在阿尔卑斯的山巅,蓝天白云那么清晰,全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十五年前有过,是还没跟着爸妈来这座城市前只有十岁的时候,闻硕喜欢的邻家女孩在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轻轻吻他的脸颊,说硕哥哥,等我长大了去找你。

闻硕一直记着,但这就像一个童话,不可能实现了。来这座城市不久,闻硕的父亲就沾上了毒品,母亲自然跑掉了。闻硕亲眼看着父亲一边抽搐着身体一边吸毒,那感觉像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

生活所迫,他跟着父亲出入声色场所,父亲在台上弹琴,十八岁的他本是做着端茶送水的工作,结果不出十分钟就有穿香奈儿的女人拍他的屁股。他的第一次换了5000,他终于知道钱是王八蛋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是个王八蛋。

闻硕回过神,父亲死后他就一直没有回忆过以前的日子,倒是菊若,她淡淡地站在他面前,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他更加讨厌自己。

菊若的老板在喊闻硕的名字,菊若的眼神像条绳子拴着一样不愿意让他走,他来回跺脚说,电话快告诉我啊。

说完闻硕便怀疑自己脑袋秀逗了,本来没真想要她电话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菊若说,回头我找你。

果然,第二天菊若只身来夜总会找闻硕。闻硕依旧挑逗她,他觉得她真的很有意思。但是菊若开口说的话差点让闻硕背过气去,他灌进嘴里的酒马上喷出来睁大眼睛问,你没搞错吧!

菊若说,没错,你能免费跟我做回爱么?

闻硕哼了一声说,你凭什么?

柔弱的菊若一步步靠近他,气场很强,生生压住了他说,我不想我们的关系有功利性,你本来不是这样的。

四目相对时闻硕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说,想要做,我也得知道跟我做的这个女人的名字吧。

菊若说,等你真的爱上了我,我就告诉你。

闻硕觉得,自己忽然被什么云雾笼罩了。

2.

闻硕的下身裹着白色浴巾,只要他的手一松,浴巾就会一松而下。他对自己的身材极为自信,他胸肌健硕,臀部富有弹性,个子高大且不庸俗,是块能为女人挡风遮雨的好材料。加上他有一张像极了吴彦祖的脸,面对这样有攻击性的男人,相信没有多少女人还能抱着该死的矜持不放。

本来闻硕想来一个猛虎扑食,但是菊若让他那条即将滑落下来的浴巾定了格。他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菊若淡定自若地一粒一粒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直发遮住她隐忍的脸,比打文件时还要认真一百倍。明明是在向闻硕打开自己的身体,但是她每解开一粒纽扣就像是在闻硕面前树立了一道墙,让他不敢去打扰她。

菊若先脱掉了衬衣,又脱掉了米黄色裙子,双手就有些混乱地不知道该放在哪,像只即将被吞噬的小兽一样护在胸前。闻硕的嘴角轻蔑地一扯,心想她的内衣真是土啊,她今年25岁总有了吧,怎么好像还是一副涩涩青果的模样。闻硕开始有些厌恶地斜眼看着菊若,期待她再一点点把衣服穿回去,他很想自己手中握着一个遥控器按下后退键。

可是他答应了菊若,答应了与她做一次爱。

菊若的手背过去,想要解开自己的胸衣,闻硕拦住了她,他不松不紧地环住菊若,像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菊若的头就埋进他胸口,闻硕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直接扒下菊若的内裤把她压在床上,胡乱地亲。菊若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紧咬着嘴唇,这更让闻硕生气,明明是她要求的,现在却在这装得好像自己强奸了她。闻硕越这样想就越用力,突然他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一串鲜红的牙印就显现出来,像一枚深刻的章,闻硕捂着胳膊怒吼,你疯了!

菊若憋了半天说,你根本就不想!

几乎是一口气的,菊若局促地穿上衣服夺门而逃。闻硕傻在那里,他觉得黑白颠倒了,他发现他今天根本没有占优势,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掌控着他,他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闻硕懵了。

3.

闻硕疯狂想知道菊若的名字,他觉得她知道他的所有秘密。他甚至找到菊若的公司,当着老女人的面把菊若往外拉,全公司都知道这是老板养的小白脸,都在议论,这两个人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闻硕害怕菊若会突然像阵雾一样一吹就散,他一直抓着菊若的手,紧紧的。

他问,你到底叫什么?

菊若说,你爱上我了?

闻硕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却依然以挑逗的神情说,你这样的女人送我一车我都不会要!

“啪”!闻硕的脸颊一阵火热,菊若太过用力,五个指痕像中了毒。

闻硕不是斯文人,他条件反射地要举起手还一巴掌,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从认识的第一分钟她就在指使着他,凭什么?他扬起的手却僵住了,因为他看见菊若哭了,哭得很局促,肩膀一上一下,眼泪在阳光下像七彩钻,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始终盯着他,好像他欠她的。那一刹那,闻硕真的觉得,他似乎欠了她什么。

闻硕缓缓放下手,他突然意识到,一开始,太认真的人其实是自己。

闻硕回到他的大别墅,法式沙发上老女人翘着二郎腿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人比闻硕年轻许多,嘴角的坏笑足以让老女人愿意奉上一切。闻硕冷笑一下,你们继续,容我收拾收拾东西。

老女人说,不是我不要你,是你背叛了我,别怪我。

不收拾不知道,其实闻硕的东西少的可怜,简单的一个袋子便装下了所有家当。他站在别墅外滚烫的柏油路上忽然很想哭,但他忍住了,他想,如果他哭了,眼泪大概能淹了这座城。他能忍住哭,但没能忍住想菊若。想着想着,菊若就仙女下凡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也是提着一个小小的袋子,还是那身别扭的职业套装。她说,我被炒鱿鱼了,想投奔你,所以找过来了。

闻硕冲她笑笑举起手中的袋子说,我还想去投奔你呢,只是我找不到你。

菊若笑得更灿烂了,她眼前的闻硕像是经历了一番洗礼,周遭都通透着一身平实,这是菊若一手缔造出来的闻硕。

4.

菊若让闻硕叫她小菊。

他们新租的房子只有几十平米,前一任房客在墙上贴满了三级影星的画报,菊若没有撕下来,是因为墙的颜色比那些三级画报更恶心。他们的床板上有一个不伤大雅的窟窿,菊若垫了厚厚的垫子,可是两个人扭动起来还像是在听交响乐。但是闻硕告诉菊若,他从没有过这样冲锋陷阵的感觉,只想冲啊冲啊,不想停下来。菊若苦闷地说,可是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可怜?

他刮菊若的鼻头说,傻小菊,我就喜欢交响乐。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算苦难都是新鲜的,但新鲜的东西通常只有三分钟热度。

一个月后,闻硕没有经得菊若的同意就换掉了会唱交响乐的床,他得意地在新买的床上一蹦一蹦地说,怎么样?怎么样?

菊若正眼都不看冷冷地问,多少钱?你知道我这个月才挣了多少?

闻硕一下子愣了,这阵子他好像过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担心看那些老女人的脸色,菊若的拿手菜让他长了5斤。他们把日子过的悠远又冗长。但菊若这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刚刚想起来,买床的钱是菊若挣的。

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过,是菊若一直养着他。但菊若又一直不提醒他,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而梦与现实终究是相反的。

5.

菊若下班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少了一半,她的另一半走了,确切地说,是逃了。

菊若把买的菜狠狠地摔在三级画报上。她想起自己知道闻硕被老女人养着所以去她的公司上班,闻硕被老女人甩掉,她被老女人辞掉,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她欣喜地以为可以改变闻硕,她不逼着他找工作,她给他时间,甚至纵容他习惯性地拿她的钱买一些奢侈品。她觉得一个男人的尊严重于泰山,可是她不知道,她爱的这个男人,从拿到第一次的5000块钱,就已经没有了尊严。有些事不是不想改变,而是根本改变不了。

入夜,闻硕重新在头发上打上了刺鼻的发蜡。寂寞的女人比比皆是,他只属于寂寞的她们。刚踏进夜总会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告诉他要他去附近的宾馆等着,他得意极了,重出江湖,他仍是宝刀未老。

宾馆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字条,闻硕一下子认出是菊若的字迹,只有她能把字写得像朵玫瑰般扎人。

闻硕看完便瘫在地上,他觉得房间里有一层一层上升的水,一点一点淹没了他,他不管如何伸着脖颈去找寻新的空气都是徒劳,他窒息了。

字条滑落在地毯上,绝望地嘲笑闻硕,上面写着:永别了,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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