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应该注视“山”了

刘德福

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说过：“假使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我的理解是，“面包”是你的俗世，寄托人的肉体，而“水仙花”是你的精神世界，要寄托你的灵魂。每个人的世界都需要“面包”和“水仙花”，这个“换”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追求高品位的精神生活的过程，在克莱齐奥的意识里，指的是对“山”的“注视”。

“山”是什么？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它很大，坚硬，有时也很柔软，处于阳光的中心，是孤独的，持久而真实的，是一位女神，吸引着人们的注视。“人们看呀，看呀，总是看不够。人在目光的一端，山在另一端，他们不再孤独了，它们变成了两个完全一样的领域，可以让美通过。”我们要注意，我们和一种事物交流，可以让“美”通过，这种事物一定是蕴涵丰富的“美”的事物。

山，是具有大美大智慧大哲理的人类文化遗产。

我们再看看攀登这座“山”的过程。“在它周围，一切都踉踉跄跄，举步迟疑，人的腿是软的，胳膊没了力气。而它是石头做成的，巨大，沉重，屹立在大陆的基石上，在宽阔的背上驮着大气层。有时，它是无情的，粗暴的。它那尖利的棱角，伤人的绝壁，陡峭的悬崖，有鸟儿碰死在那里。”我们由此可以看到人们追求精神财富的艰难。

我们想到那些屹立在岁月风尘中的经典，穿越遥远时空将鲜活厚重的审美意蕴和哲思带给我们；我们想起那些在现实的名利纷扰中坚守艺术和真理的艺术家等精神创造者，给我们恒久的启迪和感动，他们的作品也会成为后来者崇拜的经典。所以作者在文中说，“山是遥远的，灰蒙蒙的，被水包围着，人们只能看到它的臀部、腰肢、乳房和肩膀的柔和曲线。当晚霞中一切都消失的时候，山也远去了。它在拒绝中睡着，裹着沉寂和冷漠。美默默地孤独地躲进蚊帐。”和经典对话，是需要一些准备的。

然而，当我们真的和山达成默契的交流的时候，我们的精神会达到“如山耸立”的境界。“山是这样美，没有注视它就不存在；而注视若没有山就一直向前，如子弹穿过空气，在空中打着转儿，变小，什么也没有发现就消失了。”山和人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共同生长的境界，这样的人，“名称、地点、词语、思想”这些外在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也许真的达到了如庄子所言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

最后作者说，“我只想谈谈这永恒的美，谈谈人的注视，谈谈在阳光中很高很高的一座山。”一个“只“字告诉我们，世界上值得让人谈论的东西太多了，诱惑也太多了，只有那些精神超绝的有识之士，才愿意“注视一座座山”，一座座伟岸的精神大山。

本文除了写作意旨峭拔高超之外，写作手法也堪称一流。文章自始至终写山，写对山的注视，只有最后一段才露出“冰山”一角——“名称、地点、词语、思想，有什么关系？”也许，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象征手法的运用。本文的语言也让我们感受到了娓娓道来虽不张扬却有丰富内蕴的魅力。活泼轻快的短句子，再配上清丽流畅的景物描写，让我们感受到了一首清新的小诗跳跃而出，不愧为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