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阴阳”两界

蹇永娥

最难忘的是：

一双眼睛，两个世界。

上了初中，视力直线下降，起初并没有察觉。

一次户外课，被同伴拉去查视力。本来是陪同者身份，却被下了“近视患者”的通知。

有如晴天霹雳。

我的家庭里尚无一个戴眼镜的，唯一的眼镜便是外公那副陈旧的泛着黄光的老花镜。小小年纪就近视的，几乎没有。

喜忧参半，这也许是个新奇的体验。

当我拉着爸爸义无反顾地奔进眼镜店时，脑子里还浮现着医生说话时可怕的样子：你情况特殊，不配眼镜不行。

的确是特殊的例子。

左眼150°近视，右眼0°平光。

“如果你长时间用右眼看东西，左眼视力会持续下降，而且很可能出现斜视。”

斜视？这无疑是个打击。

我如此喜爱我的眼睛，并且从未这样喜欢过。

眼镜店的服务员盯着我看的眼神让我第一次的经历着实有点窘迫。循着哈利·波特款式挑了一副黑框眼镜。端详镜子那头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感伤。

大多数时光我都恢复我原来的样子，理由是同学评论“你戴眼镜样子难看”，同时也不习惯鼻梁上厚厚的负重感，和取下后留下的两个不大不小的红印。

校园每天清早都会进行早操训练，雾气结成冰挂在树梢上。

正前方是一排昏暗的路灯光，在夜色还未退去的背景下发着微黄的光芒。一个质点，被大气中的尘埃抑或空气分子散射开来。

眯起右眼，世界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树与夜色融合成模糊的色调，中间透着星星点点的黄。像文森特·凡·高笔下的油画。

模糊的，却又透着一种本质。

然后眯起左眼，一切又开始还原。

我常常体验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界线。

这样看星星，灯光，人的轮廓。

比如任意一件在远处却也在咫尺的事物。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便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

我挂着一副眼镜，那么你一定认为我是近视眼，而你不知道我摘掉依然可以看清楚。

我可以选择在我喜欢的人或事面前睁大眼睛，也可以在我不想看到的事情面前闭上我明亮的右眼。不想闭上双眼，因为我得判断你是不是早已离开，事情是否早已结束。

如此看来这多让人愉快！

彼时，听到每次上课时噼噼啪啪的开关眼镜盒的声音，目睹着数十双手不约而同地举起眼镜戴上的情景，背后，有人小声地叫着“四眼”。暗暗下决心，要做个骄傲的视力健康者。

而如今，恰如同学口中的玩笑，恭喜加入眼镜一族了。

最难忘的是：一双眼睛，两个世界。

教师点评

左眼近视，右眼正常，生活中这种现象极为平常。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用不同的眼睛打量世界时，体验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界线，并升华出用不同的眼睛对待不同的生活的哲理，于平常中写出不平常的思考与感悟，细心之处，值得赞赏。

（张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