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内画艺术”的现实意义

丁　卯　尤春雨

【摘要】“新内画艺术”是开始于1994年的一项内画艺术创新运动。旗帜鲜明地对旧的“内画民间工匠传统”进行反叛，并尝试以现代的艺术语言来诠释内画艺术，改变内画工艺长期以来抄袭、摹仿和庸俗化的现状。本文将从“新内画艺术”产生的背景、理论形成过程和艺术实践等方面，探讨“新内画艺术”的价值取向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内画鼻烟壶；冀派内画；新内画艺术；艺子

鼻烟壶在最初形成的时候，既是实用器物也可供人赏玩。虽然仅仅是一个盛装鼻烟的极小容器，但其所选材质都非常名贵，而且，无论在上面有无图案装饰，都会让人感觉到异常的精美和温润。比如玉、玛瑙、象牙、珐琅彩、金银器等等。

内画鼻烟壶作为一个新的样式，则大约兴起于清末。据说，是有人用竹签刮取玻璃鼻烟壶内壁上残留的鼻烟，因为看到经过刮刻所划出的痕迹，才受到了启发。于是，便开始用竹笔蘸墨施彩，也就有了最早的内画鼻烟壶。内画鼻烟壶的壶体本身，是选用玻璃和水晶制成。目的就是为了充分利用其透明特性，可以使观赏者能够清晰地看到绘在鼻烟壶内壁上的图象。由于清末以来，吸服鼻烟之风日衰和内画技艺的发展，使得内画鼻烟壶彻底改变了其原有的实用盛器功能，最终衍生成为一个新的艺术门类——内画鼻烟壶（简称内画）。

内画鼻烟壶的绘制技艺，在过去一直是靠师傅带徒弟的方式，来一代代传承着。在历史上的各个不同时期，也都会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内画名家出现。比如在早期，就有周乐元，马少宣等人。在近现代，则要属“京派内画”刘守本、“冀派内画”王习三以及“鲁派内画”李克昌、张广庆等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经过不懈努力和奋斗，其作品也都曾经产生过广泛、积极的影响。

我们谈内画艺术的新与旧，主要是针对其历史沿袭过程中对于传统精神的迷失和当前内画改革发展的现状而言。一般人对于内画作品的态度，大都只是观看其中的情节，并从情节之中得到某种感应。所谓情节，泛指那些容易识别的山水、仕女、花鸟、人体画等等的归类，或者是那些带有吉祥寓意的传统题材图式等等。然而，情节是艺人在进行工艺制作时，首先要关注的非常鲜明的一个环节。对于艺人来讲，这既是他们的产品，也是他们结果。他们的作为只是对那些早已烂熟于心，并被广泛传承的传统图式内容做了表面上的改变和修补，充其量也只是运用内画的特殊表现手段，不断地在进行批量的复制生产，在本质上与艺术创造并无关联。然而，作为艺术家，虽然他们作品的目的和结果确远不能一目了然，观者也许会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与作品对话，但作品的深刻性也许就体现在其中，所以这个过程是有意义的。

“新内画艺术”究竟是什么？它不是一个时间段，抑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经过长期思考，又经由大量艺术实践之后的理论新主张。

1994年，艺子在河北省群众艺术馆举办了“河北省内画艺术研修班”。通过邀请省内不同门类知名艺术家授课和举办各类专题艺术讲座，第一次深入系统地运用教学手段对内画班学生进行艺术教学实践。其目的是提升他们的艺术境界，使其能够真正理解艺术的真谛和奥妙。

1996年，艺子与内画艺术研修班的学员在北京举办了“新内画艺术展示”活动，并起草了《重返精神家园——新内画艺术宣言》。这个行动标志着“新内画艺术”完成了由个人艺术实践到系统的内画艺术理论的准备和建设，也正式宣告了“新内画艺术”的诞生。“新内画艺术”主要是“强调内画艺术化，旗帜鲜明确反叛内画民间工匠传统，以现代人的艺术语言诠释新内画，潜心研艺，不断求变。以自由的创造精神打破内画抄袭摹仿和庸俗化的现状。”（艺子语）。

“新内画艺术” 所讲的“新”，首先应该表现在艺术样式的创新上。以往的“内画产品”，基本上都是一直沿续、重复着早已烂熟的传统题材和图式。约定成俗的样式除了其自身的吉祥寓意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与艺术产生关联的东西了。自我独立的语言系统的丧失和沦落，已经成为了艺人们的普遍顽症，也成为了最易识别的符号和标签。他们被动的连描摹自然的能力都没有，除了不厌其烦地重复描摹被商家指定的图稿，批量炮制“艺术作品”之外，余下的还能有什么作为？ “没有足够的不规则性以创造对新节奏的新显示和新机会的要求。艺术变得一成不变，满足于在风格与样式上的老的主题中玩弄一点小变化，而这些主题讨人喜欢是由于它们是能给人以愉快回忆的途径而已”[1] 当一件作品具有不断的重复性特征时，其属性只能是机械和毫无生气,且具有一种模板的性质。

“新内画艺术” 在努力提倡艺术形式创新的同时，更强调了艺术观念的更新与转变。内画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语言，其形式和内容，也需要具有“时代精神”。所谓“时代精神”，就是被规定的、在特定时代的思想、理论、习惯和风尚的综合。生活在现实时代的人们，不可能回避开周围的所有切实的影响，去沉溺向往被抽离的古代精神。“艺术的创造性发端于它的自我生命的开始而不是情节，只有艺术家领会了这种关系时，作品的形体、色彩、空间及其诸种关联才能产生出与情节无关的美的魅力。”[2]更新、转变传统内画的艺术观念，首先需要改变个人对艺术的态度并深刻理解艺术的真正涵义，理解工艺与艺术之间的差别和相互联系。要明白单纯的技巧就是工艺，单纯的技术也不是艺术。

“新内画艺术”追求内画艺术表现语言的个性化，努力发掘个人的艺术创造力。马蒂斯说：当画家就意味着当创造者，哪里没有新的创造就没有艺术。创造的本性是人的天性，艺术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模拟，摹仿，而是要表现和创造。创造力的生成首先应该能够对于环境包括社会的、习俗的、地域的、人文的还有文化等等产生种种反应。积极活跃的思想、拥有改变现实观念的能力都会使创造成为可能。“新内画艺术”所倡导的个性语言是以实现自我为目的。个性语言的形成既有知识层面上的，也有技术层面的，但更多的则表现在思想性上。

和一般艺人所不同的是，艺术家的创造性是对文化的切实体验，其作品完全体现在精神的高度上，是为观者展现一个前所未知的世界。

艺子的《无题》系列内画作品是其“新内画艺术”观点形成之初的探索实践作品。不仅在表现手法上融汇中西，通贯古今，形成了独特的个性语言，而且作品中也注入了更多的精神文化内涵。作品在表现形式上运用抽象、变形、夸张等手法，进一步诠释了艺子心中的净土，制造了一个浪漫、幽远、如梦如诗的意境。与《无题》系列作品运用装饰语言的表现不同，《故园梦》系列则开始回归中国传统的笔墨，营造。“气象大度，静溢深远，笔墨雄健。写白山黑石，重感受，写诗境，倡神韵。”（艺子语） “在以创作为生命的艺术家看来，当今的某些美学—某种形式主义—必然是为今天统治一切的商业体制效力的。这些美学只具有让人从‘外在的表征出发来给作品标价的好处”[3]。

总之，“新内画艺术”的理论倡导和实践探索，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不仅以中国传统艺术的创新理论作指导，而且积极开拓新的艺术表现语言。使得当今早已死寂多年的内画界掀起了波澜，并且影响深远。如今，受“新内画艺术”观念和表现形态潜移默化的影响，传统内画从意识到表现手法，都在悄然发生着可喜的变化。关注现实题材的作品多了，具有艺术感染力表现语言也开始逐渐趋向成熟。

如同其他艺术现象一样，“新内画艺术”已经成为了中国内画艺术创作活动的一个重要现象。毕竟“新内画艺术” 是以艺术的名义，创造性地进行着内画艺术实践。关注“新内画艺术”的价值，不应只是关注作品在形式上的创新和内容上的改变。可以说，“新内画艺术”从艺术主张到艺术实践，都前无古人。这也才使“新内画艺术”运动，真正具有了划时代的意义，成为了一面旗帜。鉴于此，我们有理由对它给予更多的希望。

注释：

[1]. 《艺术即经验》（美）杜威著高建平译商务印书馆北京2005.12第一版，176

[2].《艺术的涵义》[澳]德西迪里厄斯.奥班恩 著 孙浩良 林丽亚译 朱青生 校上海学林出版社 1985.7第一版，8

[3]. 《艺术实践》[西班牙]安.塔比亚斯著河清译 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1989.3第一版 9

作者简介:

丁卯（1966—），河北经贸大学艺术学院教师，硕士研究生

尤春雨（1975—），河北经贸大学艺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