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
2008-09-11李稳姣
李稳姣
提到废墟,喜欢旅游观光的人们都能从记忆中找到它模糊而又清晰的印象。或一条古巷,或一截城墙,或一处石窟。它们或显赫于繁华都市之里,或散落在荒草乱冢之间,或孤立于戈壁荒漠之中。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废墟昭示着沧桑,让人偷窥到民族步履的蹒跚。废墟是垂死老人发出的指令,使你不能不动容。但谁又能想到,废墟能和歌舞联系起来?雨舟人的文章《废墟边的歌舞》就给我们描绘了这样一幅人生动人的画面。
文章首先把我们的视线拉到了一个特殊的歌舞场所——地震之后的北川县城外边一个半山坡上的一块较为空旷平坦的青草坪上,接着镜头由远至近,介绍这次集会的周围环境。先不说地上那践踏得斑斑驳驳一块有一块无的青草,也不说那周围形容枯槁、衣衫不整的灾民人墙及人墙后面的一顶挨着一顶的帐篷,更不说远处的“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崇山峻岭,单是那四周的废墟就能让人窒息。但令我们眼前一亮的是那一队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载歌载舞的场景。
那是一场什么样的歌舞啊!没有奢华的舞台,没有专业的演员,没有任何排练,更谈不上有任何化妆,但确实是一呼百应,没有半点的犹豫,虽是“急就章”,却是那样的打动着每一个在场和不在场的观众或读者。是他们那虽然沉重、虽然不欢快,但却是正经八本、一点都不荒腔走板的歌声让我们为之震撼;是他们那虽然不轻盈、不灵动、明显有些迟钝,但却是跳得投入、和着歌声的舞蹈让我们为之动容;是他们那虽然不灿烂、不热烈,但却是掩饰住了脸上的泪痕与凄苦的笑容让我们为之潸然泣下。
接着,作者和我们一起追寻他们载歌载舞的原因。是啊,“歌舞升平”,应该是平安无事的时候才有的事,怎么也不能和八级的地震这样深重的灾难密切相联,这种时候怎么会有歌舞?又怎么能够歌舞?还是几位舞者面对记者的话筒,虽然形色还有些悲戚,表情尚有迟钝,但语气已经有些镇定而从容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回答了局外人的疑问。
大地震夺走了她们的亲人,毁掉了她们的房屋与所有的财产,震碎了她们的生活,震碎了她们的家,也震碎了她们的心。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曾让他们哭干了泪水,哭哑了嗓子,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是举国上下的倾情参与和慰问,是所有同胞与国外友人伸出的援手,让他们渐渐地坚强起来,慢慢地挺了过来,决心要好好地活下去。但是,悲痛实在太过巨大,心情实在太过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们于是来唱歌跳舞,试图把自己从悲痛中拔出来,然后重建家园,一边悲痛,一边向前走。
这怎不令人由衷地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生命的歌舞!这才是生命中最壮丽的乐章!在作者笔下,那粗粗草草的舞步就是史诗,简直可以与荷马史诗中的同类篇章媲美。
文章结尾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思考。作者先引用了陶潜的诗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对比指出今人的坚强和豁达。接着又活用楚国学士宋玉《风赋》中的句子“起于青萍之末” 来说“多难兴邦”的前景,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向往。而“涅槃”一词让我们想起凤凰那个美丽而忧伤的故事。凤凰必须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才会获得重生,并在重生中达到升华。而在废墟边舞蹈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一只又一只的“凤凰”?他们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后必将得以重生,而此后,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