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翅膀
2008-08-25炫舞轻风
炫舞轻风
初冬,繁喧的市中心,一个陌生的街头,人群匆匆流过。那是一家打烊了的店铺,在那积了一层灰的落地窗里面,它闪烁着幽光,冷暗的,熟悉的,还多少带点儿诗意。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它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对面的霓红灯闪烁,照亮它修长的四条腿。有什么被突然提起,那些关于钢琴的,落寞尘封的梦想。
我不知道学琴什么时候如一阵“韩流”般涌进每个角落,琴童们满怀期待地望着那庞然大物,再看着期待破灭摸着手上磨疼的地方,还有那些擦干眼泪走上陌生的大台子的孩子,和等待他们“出人头地”的鲜花与掌声。我不知道他们懂不懂钢琴。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评论呢?——那些所谓的天赋已经全在成长的隧道中被磨钝,看着他们手心流淌出的音乐,空洞的赞美,和母亲们或焦灼或满足的容颜,一天天一年年有什么在老去。
在我将近四岁的时候,妈妈找了个钢琴老师,她对她说,你只要教她玩就好了——我不要她考级的。老师是个和蔼的音乐教师,有着纤长的手指和温暖的笑脸,在我踮着脚提着鞋子走进她的家时,阳光下那一架没有翅膀的钢琴依旧动人无比,每一次的遇见,都如同初次见面。
忘记是在哪里见到的钢琴,有着一只翅膀的钢琴,它孤独地站在一个圆台上,仿佛可以带我飞。那时候的星光满天和数着日子的期待,幻化成音符飞落心间。黑白两色的琴键流淌出纯色的光泽,如水的琴声似乎可以催开每一朵迟钝的春花。慢慢地,它们充盈着,飞舞着再徐徐落下。
是谁说过钢琴是贵族的音乐,想到两个字——胡扯。当音乐被划分等级与钉上商标时,只是枯了色的纸币。当所有人穷人富人暴发户老教授小学教师的儿女们都开始努力地为那个等级证书努力时,那些高昂的学费慢慢地灼伤了孩子的眼。其实他们付出的,或许是更为高昂的,音乐的欢愉。
记得老师曾说过的,学音乐的人,要有一颗纯洁的心。
或许那时她的语言还并没有这么华丽,只是那时脚还不能落到地板上的女孩儿,依旧在向往着那么一天,那么一天她能够拥有一架那样的长了翅膀的钢琴。它会飞。
终于我也会扎上整齐的小辫子穿着过膝的百褶裙黑皮鞋走上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舞台,去抚摩那架众目睽睽下梦一般的钢琴。我不知道为什么它只有一个翅膀。鸟儿要有一双翅膀,才能飞翔。
——孩子,另一双翅膀,就在你心里。
双色的键盘,如无尽的旋梯,不知将延伸到哪里。那时浅浅的月光漏入窗栏,落在琴键上如同飞溅起的浪花。我反复地弹过的一首曲子,名字已经淡忘,只依稀记得似乎是讲述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夜里的狂欢。孤独的,疯狂的,未解的,钢琴。
我孤独的梦,匆匆收了场的梦,依旧存储在那里。日后看到的那些差一点儿就能属于我的光芒,它们渐渐地淡出了生命的轨迹。一次音乐课后,坐在教室里面按了几下陌生的琴键——它依旧是童年的那双翅膀吗?那已载在我的身上的无形的翅膀,仿佛可以一直带我,低低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