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之悔：不全用蒯通之计

刘之懿

在第11期中，董存亮先生谈了蒯通的遗憾。的确，壮志未酬的他很有遗憾的理由。不过和没采纳他建议的韩信一比，他可谓幸运多了。韩信被萧丞相骗到长乐钟室后即被吕后下令杀死，株连三族。这位军神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因为不用蒯通之计，而是因为既不全用，又不干脆地全然不用蒯通之计，才落到这么个倒霉境地的。

韩信收到郦食其游说齐王大获成功的消息后，打算停止攻齐。蒯通毫不掩饰对郦食其取得辉煌成果的嫉妒与不悦，鼓动韩信攻下齐国，韩信也确实这么做了。这是蒯通对韩信所献的第一个计策。

这一计策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一是刚刚还热情好客的东道主立马翻脸，将郦食其煮了，二是韩信最终接管了齐地。

一嘴通说天下、立下赫赫说功的郦食其现在却变得焦糊糊的，刘邦失去一个谋士心里一定不好过。而且，韩信的这个动作明摆着是故意闹分裂的。齐国本来已经归顺了，现在却又要等几年。如此一来，韩信跟刘邦的私人感情基本上完全破裂了。

韩信攻齐前的六月，刘邦和夏侯婴凌晨到韩信的军营夺其印符，就是为了削弱韩信的权力，然而现在这位才华横溢的统帅还是接管了齐地，势力再度膨胀，刘邦当然高兴不起来。

这都是蒯通的第一计所导致的，而第一计是为第二计服务的：韩信和刘邦的关系恶化有利于韩信下决心自立门户，得到齐国后有利于韩信积蓄建立第三阵营的力量，可是问题在于，韩信没有用蒯通的第二计。

蒯通的第二计是从相面开始的，他首先对韩信说：“您的面相只是地位不安定的侯爵，但您的背相贵不可言。”引起韩信的兴趣后，他直接切入主题，“刚起义的时候，天下各处都有豪杰发难，目的很一致，就是推翻秦朝。现在秦朝已经灭亡，战争却没有停止，如今的楚汉之争让众多百姓无辜身死。项王声势很大，威名很盛，但他打到西山就再也打不过去了；汉王手下多、名声好而且地理优势尽占，可是他率领着几十万的军队，打了许多场仗，却一点成效都没有。在荥阳吃了败仗，在成皋又被打跑了，现在只能在宛、叶之间等您的救兵。这说明他们两人虽然一个勇武得惊人，一个有大批的智谋之士，但现在却都在僵持。他们的士兵彼此都打不过对方的国境线，早就没那个心情干下去了，况且军粮也很成问题，百姓为自己的安全忧虑，却找不到依靠，现在该是圣贤出来的时候了。您决定着楚、汉谁胜谁败，但您不应该帮汉王灭掉项王，而应当让楚、汉并存，而后自己独当一面与之形成鼎足之势。以您的才能和军队，还有您旗下的齐、燕、赵三国，足可以与他们抗衡。您如果能成为百姓的依靠，为民请命，天下人必定会响应您。”

但是，韩信认为刘邦对他很厚道，而且错误地认为现在他和刘邦的关系仍然很铁，不打算背信弃义地脱离刘邦阵营。

于是蒯通又说了：“您前年杀死的成安君陈馀和您当时的盟友常山王张耳，他们两人当年的关系铁得天下皆知，可是自从张耳从陈馀手里夺了军权以后，他们俩就彻底变成了仇人，您之所以杀死成安君陈馀，不也是因为常山王向汉王借兵申请攻打他吗?文种被勾践杀死是过河拆桥的好例子，您当然也知道。您和汉王论关系铁不过成安君和常山王，论忠诚度又不如文大夫和勾大王。您的功劳不计其数，威名远扬，风头甚至盖过了汉王，继续为汉王服务一定会遭猜忌和嫉妒；倒戈联楚，楚人不会相信您，所以您只能做第三选择。”但是最终韩信仍然没有做第三种选择。

不用第二计而只用第一计，对韩信的影响完全是负面的，就像杀牛时候“一蒙一砸一刀子”，先用布袋蒙住牛头，再对之狠砸一记，最后才好下刀。可是如果仅仅一蒙一砸却不下刀的话，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醒悟过来的牛会变得很狂躁，反而会伤到杀牛者。如果韩信当初不用蒯通之计，是可以和刘邦和平相处的，既然用了第一计，第二计是不得不用的。

每次看到韩信的临终遗言“吾悔不用蒯通之计”，总觉得这话有坑蒯通的意思，毕竟蒯通因为这话差点步郦食其的后尘被煮。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蒯通坑韩信在先：他在不能保证韩信肯定用自己第二计的情况下向他提供了第一计。尽管他的这两计不能不搭售，可他还是单卖了第一计，使韩信有了一个郁闷的结局，也无怪韩信在人生棋局的最后一步还没忘了提起他来。

宋朝文人赌博轶事

赌博在宋朝被一些文人视之为雅戏，有文人贪赌者不足为怪。《宋史·寇准传》中有这样的记载：“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此语也正是成语“孤注一掷”。的出处。在攸关大宋命运的澶州之战中，作为阵前总指挥的宰相寇准亦未忘记“与杨亿饮博”。杨亿嗜赌成性，常和文武大臣们赌博，有时赌得身无分文，甚至拿笔墨纸砚充数。

宋经济繁荣发展，但社会动荡，战争不断。宋“祖宗之法”重在防内患，故一些士大夫，以沉湎于赌博表明自己胸无大志，避免皇帝的猜疑。于是借赌寻求刺激，消磨时光成风，士风日下。

李清照就是在南渡的颠沛流离中开始创作她的赌博专著《打马图》的。“乍释轴楫，而见轩窗，意颇释然。更长烛明，奈此良夜何?于是乎博奕之事讲矣。”可见，李清照爱赌并非是作《打马图》的直接目的，而是为了打发流亡途中的无聊日子。江山支离、异族入侵，社会动荡不安，朝廷却要粉饰太平。有识之士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只好用赌搏来麻痹自己。正如李清照所云：“谁能致敌千里，但愿将象过淮水。”把打马赌棋，看作是抗金。李清照还在《打马图序》中提出：夫博者，无他，争先术耳。故专者能之。她对于历史上赌博主要依赖于命运的习惯看法予以否定，认为才智和技巧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