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心

照日格圖／编译

说起巴雅尔，准确地说是铁匠巴雅尔方圆几百里内无人不晓。人们都说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可能盈盈落地时手里就拿着一块铁。他打铁的本领远近闻名。人们看过后才相信自己的眼睛，并懂得：原来铁也可以这样打。他能把生硬的铁弄得跟铅水一样，随意使唤。每做一个物件他从不刻上自己的名字，但是一看那精细的做工乡亲们就知道是巴雅尔的手艺了。

老人这天起得依然很早，迎着朝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默默地望着远方站立几分钟后进了屋。巴雅尔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在这样简单的重复中日子渐渐都流逝了。

眨眼的工夫太阳已经升套马杆那么高了。老人把烟袋与茶壶放在身边忙活起来。昨天赤脚医生额尔顿扎布让老人打个马镫。巴雅尔老人的认真是出了名的。当别人把生铁放在他面前说出自己需要的物件时老人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总是沉默在那里，甚至不会告诉人什么时间来取他的物件。在不紧不慢地完工后会让人捎信给那个人，让他过来把成品取走。偶尔有人说他做得慢，他就心不在焉地说一句：“从来不会有人问这个物件做了几天，他们只会问你这是谁做的。”这时候大家会哄笑一阵，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门口的狗狂吠了起来。巴雅尔习惯了他与世无争的日子，明知有人来，也没往那里看一眼。耳旁有人问安时他早已猜透这一切一样站起来回了个礼。然后低声说出了牲畜、家乡、生活等诸多话题。只是那些话说得真的很轻，双唇紧紧包住了牙齿已掉光的牙龈。

孩子们都在奇怪他们父亲今天异常的热情。但当着陌生客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来客与他们的父亲年纪相仿，虽已满脸皱纹满头银发，但是谁都能猜得出这位客人年轻时准是美人一个。

客人临走时放下一些生铁说：“老哥帮我打个水桶吧，商店里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水桶。”这时铁匠巴雅尔破天荒地说了一句：“你明天过来取吧。”就这样他打破了坚持了三十年的习惯。做的水桶那个精致牢固呀，像用什么东西焊过一样。

这个故事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只有铁匠巴雅尔的老伴，那个腿脚生硬的老太婆知道这一切。一天她一个人站在阳光下自言自语地说：“可怜那个浩日劳，曾经是小鹿般惊动整个草原的美人。老伴年轻时也曾动容于她的美貌。可人的初心这个东西啊，它永远不会随着岁月老去。我的老伴在这一点上没有错……”

阳光依然刺眼。没有人听清楚老太婆到底说了什么，除了她脚下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