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０年后的忏悔

邓　笛

英国利希菲尔德市有一个小书店。一天早晨，外面下着大雨，店刚开业。

一个老人剧烈地咳嗽着，显然病得不轻。“塞缪尔!”他喊。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人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厚厚的书。

“塞缪尔!”老人又喊了一遍。“什么事，爸爸?”这回塞缪尔听到了。

“塞缪尔，”老人说，“明天是市郊尤图克赛特的集市日。你知道，我在那儿有一个摊位。今天，我必须要去那儿做一些准备。可是，我感到身体不行，我想让你替我去。”

但是，塞缪尔没有言语，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书上。

“塞缪尔，你真的不愿意替我走一趟?”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充满期待地说。不知道塞缪尔有没有听到，反正他还在聚精会神地读着书，对父亲的话没有一点表示。终于老人跨上车走了……

50年后的一天，在尤图克赛特，滂沱大雨铺天盖地。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集市的入口处。一个老人拄着一根拐杖从车上走了下来，约莫70岁左右。他在一个空摊位前停了下来。然后摘下帽子，丢掉拐杖，低垂着头，任由雨水抽打。过路的人不解地看着这个老人。

“这个人莫非有精神病?”有人说。

“你们不认识他吗?”一个来自伦敦的绅士答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塞缪尔·约翰逊博士。他写的《诗人传》《伦敦》等书受到广泛赞誉。他可以说是英国文学界的巨匠。”

“那他为什么要专门跑到尤图克赛特淋雨呢?”

“我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绅士说。

终于，雨停了，开始有小鸟飞出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约翰逊博士拾起拐杖，乘车向市内驶去。一些好事者尾随其后，来到了一家旅店门前。

“哦，约翰逊博士!”旅店老板看到他后惊呼道，“我们都为你担心呢。你这是去了哪儿?”

“50年前的这一天，”约翰逊博士说，“我没有理会我父亲的一个请求，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会寝食不安。我今天一早做了我50年前该做的一件事。但是，我不是替父亲卖书。而是站在他从前的摊位前忏悔。可一切已经太迟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

约翰逊博士说罢，垂首掩面，泪流不止。

人的一生中会经历许多事，但最遗憾的莫过于：本是力所能及却因为无动于裒而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