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里的爱情

邓　笛／编译

有一对男女，女的叫崔英子，男的叫金正健，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一直都是朋友，但确定为恋爱关系是在去年的一次旅行时。那次旅行结束时，崔英子向男友表白了爱意，从此，他们成了一对情侣，但是他们相爱的方式却是不一样的：女的全心全意地爱着男的，只爱他一个人，断绝了和其他男生的来往，而男的似乎还有其他亲密的女性朋友。

有一天，崔英子问男友：“你想去看电影吗？”

金正健说“不行”，这使崔英子很失望：“为什么？你需要在家里学习功课吗？”

金正健的回答十分干脆、明朗：“不……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他总是如此，他从来不避讳在崔英子面前和别的女孩见面，和这些女孩相比，崔英子没有看出她在他眼中有什么特别的，在他们两人之间，“爱”这个字只从崔英子的嘴里说出来，而金正健从未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他们两人每天都约会，大概有100次了，或许是200次了，但他从来不肯说出这三个字。每次分手时，崔英子总是十分期待金正健对她说“我爱你”，但每次总是失望，他只是每天早晨在崔英子的家门口送她一个洋娃娃，每天如此，而她房间里的洋娃娃已经堆积如山了，为什么一定要送洋娃娃呢？崔英子不知道……

有一天，那是崔英子生日的前一天，她早晨起床后，就想象能和金正健一起有一个浪漫的约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他的电话，但是，吃中饭的时候过去了，吃晚饭的时候过去了……接着，天黑了，他还是没打电话来。崔英子不时看电话机，脖子都扭酸了……凌晨2点钟时，金正健突然打来了电话，把崔英子从梦中惊醒，他说他从家里出来了，崔英子听了，还是满心欢喜地冲出了家门。

两人一见面，崔英子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男友手中捧着的一个很大很大的洋娃娃，金正健微笑着，把洋娃娃递给了崔英子：“昨天没有送给你，所以我现在把它交给你……我得走了，再见！”

崔英子急得喊了起来：“等一等……”

金正健见崔英子眼泪汪汪的，便问：“你有话要说？”

“我想要你说你爱我……”崔英子依偎在金正健肩上，情意绵绵的，但是金正健还是没有说出崔英子想听的话，他说：“我不想说……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就找别人吧。”说完，他就走了。

崔英子想不到男友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居然会就这么走了，她双腿发软，跌倒在地上。那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伤心地流泪，而整整一天，金正健一直没有来电话……

一个月之后，崔英子终于重新振作起来，这天，电话铃突然响了，是金正健，他要崔英子去附近的一个公交车停靠站。崔英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了过去，路上，崔英子不停地对自己说：“忘掉他，一切都结束了！”不一会儿，崔英子看见金正健了，他的怀里又抱着一个大洋娃娃。

金正健见崔英子如约而来很高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会来的。”

这时的崔英子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恨他了，但是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说了句玩笑话。后来，金正健又像往常一样送给崔英子洋娃娃，崔英子眼皮都没有抬，说：“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金正健听了显得很吃惊：“什么……为什么？”

崔英子没有回答，而是一把从金正健的手上抢过洋娃娃，扔到了马路上，她愤怒地说：“我不需要，永远也不需要！我再不想见到你这个人！” 崔英子心中郁积已久的痛苦、委屈、怨恨统统从那扇被她压抑了许久的心底之门中喷泻而出，但是，这一次与往常不一样了，金正健的眼睛湿润了，他小声地道歉道：“对不起。”然后，他走到路中央，要去拾那个洋娃娃……

崔英子见了，鄙夷地说：“瞧你的傻样!为什么要将这个破玩意儿拾起来？扔远点儿!”

金正健没有理会崔英子，而是依然走去，他走到了洋娃娃的面前，弯腰去捡，就在这刹那间，一辆巨大的卡车以极快的速度开来，崔英子尖叫起来：“快闪开!”可金正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喊叫，还是蹲下身子去拾洋娃娃，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卡车巨大的阴影……

金正健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就这样没有对崔英子说一句话而永远离开了她。

从那天起，崔英子每天都恍恍惚惚的，沉浸在失去男友的悲伤之中，心中受尽了负罪感的折磨，她拿出了金正健送给自己的所有洋娃娃，这些洋娃娃全是他送的，以前两人每出去一次，他就送崔英子一个洋娃娃，有多少个洋娃娃，就有多少个他们相爱的日子。

“1、2、3……”崔英子发疯一般不停地数着，“……483、484、485。”总共是485个，崔英子抱起一个洋娃娃，放声大哭，洋娃娃被她抱得很紧，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我爱你!”

崔英子一惊，松开了洋娃娃，而就在这一瞬间，从洋娃娃的身体里又发出了一声—“我爱你!”

崔英子拾起洋娃娃，在它的肚子上压了一下，于是，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爱你!”

崔英子在好几个洋娃娃的肚子上都压了一下，于是它们全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不绝于耳，直到这时，崔英子才知道金正健的心一直陪伴着她，而她却毫无察觉！崔英子从床底下拿出第486个洋娃娃，也就是金正健送给她的最后一个，那上面还有他的血，崔英子细细一看，洋娃娃漂亮的裙子上还写着这么一些字：“英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们已经相爱了486天。是的，我是一个害羞的人，我羞于当面说‘我爱你，但是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洋娃娃、原谅我的话，我从此以后会每天都对你说‘我爱你，直到死去为止。”

崔英子的眼泪夺眶而出，此时此刻，她才知道金正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一直爱着她……

(题图、插图：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