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着美丽的内衣世界

张　群

“有人说，内衣是一种含蓄的美丽，在朦胧之中欲说还休；有人说，内衣是一种体贴的关怀，穿在自己身上，才体会到舒适；有人说，内衣是一种雅致的情调，有多少种心情就有多少款内衣；有人说，内衣像一种可以持久的爱情，在柴米油盐中依然生辉。”以上数句排比句如诗似画般的语句，是《中国内衣史》(中国纺织出版社2008年1月出版)作者黄强先生经过10年辛勤爬梳写作这本书结语时的几句抒情之语。从这些优美的话语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作者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笔者有幸成为第一批少数读者之一也倍感欣慰，为同行兼好友在中国内衣史的研究上取得如此大的成果感到骄傲。

是啊，十年孤灯伴只笔，几十年积累凝心血。黄强先生写作成功后的喜悦心情没有经过辛勤耕耘的人是难以体会到的。说到艰辛，黄强先生在积累写作《中国内衣史》素材时所面对的不是浩如烟海的史料，而是资料极度的匮乏，当然还有人的思想的束缚。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思想的束缚编辑资料的匮乏还要严重的多。君不见中国服饰研究权威、上海艺术研究所所长高春明研究员在上世纪70年代研究内衣史时，为了查阅清宫旧藏的《燕寝怡情》图册，他们当年手捧着的介绍信上至少盖了10个公章才得以如愿；而为了翻拍几幅《金瓶梅词话》插图，甚至必须惊动公安部门，得到允许方可翻摄。专家学者研究已是如此艰难，更遑论在媒体工作、业余研究的黄强先生呢?

如今，黄强先生克服了种种常人意想不到的困难，从上古内衣蔽膝、《诗经》中所记载的内衣、赵武灵王的服装改革、秦汉时期的无裆裤、魏晋之时的“褒衣博带”、经宋元辽金明清内衣，直到民国、现代、当代内衣为止，翔实详尽地以服饰史专家的眼光审视了中国内衣文化的变迁，把中国内衣文化放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下进行历史的观照以及美学的审视，是迄今为止中国第一部也是世界第一部编辑详尽研究中国历代内衣史的专著。在这个意义上讲，如果说黄强先生的《中国内衣史》是填补丁中国内衣史史学上的一个空白并不为过。正如中国服饰史权威高春明先生在为黄强先生所著《中国内衣史》序言中所说的：“《中国内衣史》一书，洋洋洒洒，十数万言。从上古时期的蔽膝，一直谈到现代的比基尼。全书资料翔实，考订严密，探流溯源，颇多卓见，一册在手，千百年内衣演变尽呈眼底。”高先生在序言中由衷所说的这些话真是切中肯綮。

难能可贵的是，《中国内衣史》虽为学术专著，但黄强先生却以文采飞扬的笔法写出了光彩。需考证处，旁征博引，搜尽中国历代名画、岩画等一般学者未曾注意到的边边角角；旁及历代小说中关于内衣的不经意之描述，甚至，《诗经》中的吟咏也未能逃过黄强先生锐利和渴求的目光。需交待处，舒缓优美，随手拈来优美散文般抒情的诗句加以叙述、强调。这样的行文，既增加了阅读者的兴趣，消除了读者阅读中的疲劳，也增加了阅读过程中的审美愉悦，甚至快感。

《中国内衣史》全书引用平时不得常见、有时虽可见到，但却从未从内衣史的角度观照过的画图。或彩色或黑白，使阅读者文图对比，留下形象化的直观感觉。这无论对专家学者、还是普通读者来说，阅读此书都是一件快乐的享受。

以前许多涉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专著，特别使一些学术专著，里面生僻的字很多，一般字典里查也查不着，只能是连看带猜，影响了阅读的情趣。而在阅读黄强先生的《中国内衣史》时就没有这种隐忧。但凡怪癖之字，黄强先生设身处地为读者着想，想方设法多处请益，最终均以汉语拼音方式注于字旁，方便了读者，消除了一般读者的阅读障碍。就是笔者看来，也舒畅轻松了许多。

黄强先生平时善于独立思考，决不人云亦云，但是其人却相当谦虚。有些他所独到的见解，在笔者看来已是无懈可击，但他却不做定论，只是委婉地表述而已。如宋代上层社会贵族妇女在有裤裆已经流行时却为何钟情于无裤裆?正史《舆服志》没有记载，历史学家，民俗学家也没有说明。大家避而不谈，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而黄强先生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不穿无裤裆是因为私溺时方便。

如他赞同荷兰汉学家高罗佩先生所言，明代妇女内衣的圆桶状抹胸有别于其他抹胸形式，但却提出这种抹胸是带有松紧度的抹胸，并不需要在胸前扣紧，也不需要使用时系带束上使用。再有如“小衣”者，有人曾提出：“小衣”似非专指类似今日之三角裤之类，因为现在的湖南人还把“裤子”称做“小衣”。但黃强先生却不强词夺理，而是从明清小说以至《金瓶梅》中多处再三举例，加以说明。笔者以为，黄强先生的治学方法十分可取。实际这里的“小”，是以外衣之“大”相比较而言，而并非地方方言所指称：又因为内裤是贴身而穿，形制较小，故有此称谓，这从行文上下意思联系比较，其意自明。

黄强先生取得为此成就，除了他的天分之处，勤奋是出成果的秘诀之一。虽说十年磨一剑，而他研究中国服饰史却是始于26年之前。黄强先生系江苏教育学院徐仲涛教授的得意关门弟子，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北京师范大学校长黎锦熙的徒孙。虽然老师大他4轮，但与黄强却似忘年之交。他是老师所有弟子中受业时间最长的一位，直至恩师辞世，共达14年之久，这相当于经历了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的学习历程。而且，在古代文学文化研究方面，还得到过北京大学名教授林庚先生(朱自清先生弟子、助手)的指点，难怪黄强先生的学养如此深厚。

20多年来，黄强先生为了写好中国服饰史、中国内衣史，撰写了大量的文章试笔，以积累经验。如《百年女性服饰回眸》、《汉代的冠》等，这些文章被《寻根》、《新华文摘》、《扬子晚报》等报刊所刊发或转载。黄强虽为“业余选手”却具有了“专业水平”，其研究成果有目共睹，并得到了业内专家的认可和赞许。武汉大学刘良明教授甚至说：“子服饰中亦可见世席隆替，先生可谓善能察微以知著也!曩见先生刊于(转刊于)《新华文摘》论服饰文，知先生于此道研究已升堂入室，将来成就当更倾动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