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为谁而立
2008-04-22萧舟
萧 舟
古代有些身份的中国人死后有墓志铭,通常是刻在一块碑石上放进墓穴。但国外的墓志铭就有所不同:第一,它是刻在墓碑上,人人可得而观之;第二,它不在乎身份,贵如总统,贱如大盗、平民百姓,墓碑上均刻上那么几句话,有些颇为幽默,有些则意味隽永。所以说形成了一种墓地文化,一点儿也不过分。
古希腊“喜剧之父”阿里斯托芬的碑文出自哲学家柏拉图之手:“美乐女神要寻找一所不朽的宫殿,终于在阿里斯托芬的灵府发现。” 这是非常的赞誉了。启蒙思想家卢梭的墓碑上写着:“睡在这里的是一个热爱自然和真理的人。”我想也是恰如其分。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则是:“他观察着世态的变化,但讲述的却是人间的真理。”是不是人间真理可以商榷,但是马克·吐温的洞察世情是一点没错。大音乐家贝多芬:“他总是以他自己的一颗人类的善心对待所有的人。”
我去过山东曲阜的孔子墓地,碑上大书:“大成至圣先师。”正是冬天寒冷的时节,荒草萋萋,一片苍凉。春夏秋季节,却是旅游者络绎不绝的游览胜地。马克思的墓在英国伦敦的海德公园,墓碑上刻着:“全世界工人团结起来。哲学家只不过以各种方式诠释世界,重要的是改变它。”
墓志铭多是后人撰写,但是也有自己给自己撰写墓志铭的。有的自撰墓志铭相当有趣,当代学者书法家启功自撰:“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莎士比亚的墓志铭,据说也是他自己撰写的:“看在耶稣的份上,好朋友,切莫挖掘这黄土下的灵柩;让我安息者将得到上帝祝福,迁我尸骨者将受亡灵诅咒。”莫名的恐惧在死后也流露出来。
作家的墓志铭往往都比较有意思。法国作家司汤达的墓志铭精炼:“米兰人亨利·贝尔安眠于此。他曾经生存、写作、恋爱。”英国剧作家肖伯纳的墓志铭说:“我早知道无论我活多久,这种事情还是一定会发生。”大文学家海明威的墓碑上索性写着:“恕我不起来了!”的确是人生的大幽默……
诗人的墓志铭仍然是诗意盎然。爱尔兰诗人叶芝自撰:“对人生,对死亡,给予冷然一瞥,骑士驰过。”用诗句表达了对死亡的蔑视。英国诗人雪莱的墓志铭是莎士比亚《暴风雪》中的诗句:“他并没有消失什么,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普希金:“这儿安葬着普希金和他年轻的缪斯,爱情和懒惰,共同消磨了愉快的一生;他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可在心灵上,却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科学家的墓碑也有特色。书上记载,古希腊大数学家刁藩都的墓志铭:“过路人,这里埋葬着刁藩都的骨灰,下面的数字可以告诉你,他的一生有多長。他生命的六分之一是愉快的童年。在他生命的十二分之一,他的面颊上长了细细的胡须。如此,又过了一生的七分之一,他结了婚。婚后五年,他获得了第一个孩子,感到很幸福。可是命运给这个孩子在世界上的光辉灿烂的生命,只有他父亲的一半。自从儿子死后,他在深切的悲痛中活了四年,也结束了尘世的生涯。”16世纪德国数学家鲁道夫花了毕生的精力,把圆周率计算到小数后35位,在他的墓碑上就刻着:“π=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那是当时世界上最精确的圆周率数值了,值得鲁道夫为此自豪地把它刻在墓碑上。物理学家玻尔兹曼生前发现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统计解释,他的墓碑上只写着他发现的公式“S=KlnΩ”。一生都在靠标准吃饭的人,不能不把标准奉为圭臬。
王小曼摘编自《文荟》 编辑/刘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