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上学了
2008-03-25杨智海
杨智海
空虚无尽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充塞着我的房间,漆黑的空气也开始侵蚀早已不真切的天花板,床头的闹铃滴答滴答地在黑暗中发着梦语。哪怕一切都是梦,那也是曾属于我的梦……
——题记
“嘿,上学了,快起床……”
6:30的弥漫阳光早已偷偷地溜进了昏暗的房间,妈妈那独一无二的嗓音在早晨浑浊得令人昏睡的空气中荡漾开去,如一场七级地震般将我从缠绵睡梦中惊醒。昏昏沉沉地起床,程序化地拉开乳白色的毛玻璃门,无力地揉开沉重的眼皮,让无神的双眼开始呼吸仙人掌旁的碧绿空气。熟练地将脚丫的大拇指停触在电扇的开关上,绿色的扇叶随着“啪”的一声开始在旋转的空气中搅拌,一切声响随着玻璃门的重新闭合,而缓缓消失在金黄的阳光里……
漱了口清凉的开水,薄荷味的牙膏在齿间飞舞不停刺激我舌尖上的味蕾,出神地看着稀薄的泡沫随水飞快地向一个深洞旋转而下。暖暖的阳光沿着窗户进入昏暗的空气中,照在微湿的鼻尖,抬头望去,两三朵白云静静地浮在渐蓝的天际间,远方渺小的一角也泛出绚烂的红晕,空中不时传来几声早起的鸟鸣——是否化成凤凰飞翔九天?低头,用微湿的毛巾清洗脸上的污垢,冲一把水,将毛巾一点一点地拧干,透明的水珠从蓝色的线上随着重力完美地下滑,破碎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
索然无味地吃着一大碗白稀饭,配蘸着黑色的酱油的冰镇黄瓜,匆匆解决掉平淡的早餐。打了个饱嗝,让莫名的气味从口中溢散而出,弥漫四周!换上校服,躲在一个暗角,一脸奸笑地将篮球迅速塞进书包里,然后骑上破旧的自行车,在妈妈的唠叨中离家出走。
路上,那只黄色的小狗依然适时地拦住我的去路,习惯性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小截的青色黄瓜,摇一摇,无聊地对它说:
“嘿,上学了,叫声爸爸好!”
小狗睁大了双眼,那褐色的小尾巴在阳光中不停地摇动着,张开嘴乖乖地叫唤了几声“爸爸好”(这当然是我的理解)。拍拍狗头,将掌心的小黄瓜放在地上,可它竟只一心地将头紧贴着那青黄的食物,再也不看我一眼。无奈的我叹了一口气,乖乖地骑上自行车,书包中的篮球随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下拍击着我的后背,咬咬牙,自作自受地向前方驶去。
左边,我惊恐地看见一位年愈五十穿着粉白睡衣的大妈骑着一辆更破旧的“凤凰牌”自行车,哼着七八十年代的流行小曲,眯着眼,一脸陶醉模样,摇摇晃晃地从我面前驶过。车把上的破菜篮子飞溅出几滴晶莹冰冷的水珠,落在我的裤子上。
路旁的大妈大爷们不停地做着滑稽的晨操,干瘪的双手如两根干枯的树枝在天空中摇晃——脆弱得像一用力就会被折断。冲到寂静的路口,这时突然冲出一位老大爷,猛拍了我一下脆弱的肩膀,操一口本地腔在我耳边神气十足地叫道:“这么早就出来啦!上学啊?”我忙回应:“嘿,对啊,上学了!”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大爷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只有隐隐作痛的肩膀和存留在空气中的药水味可以证明刚才的确是有一位老大爷从我身边过去了,同时也证明了我结论的错误——至少他们的手臂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不堪。
路口旁超市前的垃圾车正缓缓向我位移着,那醒目的橙红色工作服上端的两张黝黑粗糙的脸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放大,无数的灰尘伴随着垃圾的臭味一阵一阵地向我鼻端袭来。“噢!”用右手捂住鼻嘴,用吃奶的劲冲出迷蒙得颇有诗意的包围圈。立刻睁开眼(一般人吃奶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看见吕阿伯(我一个姓吕的朋友,因做事缓慢而被戏称“阿伯”,全称“吕阿伯”)依然本色不改地在所谓的康庄大道上漫步前行,静静地冲过去,在他那密布山林的头上用手指狠敲一下,大叫一声:“吕阿伯,早上好!”然后在他如野猪般的嚎叫声中远离他的视野,只留下车后飞扬的尘土与爽朗的笑声。
飞奔到三岔路口。眼前,马路上的影子在阳光中不断交织更替着,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声音充塞在街头。左边,远远地望着蔚蓝的天空被远处的高压电线分割着,一旁的街灯在一片属于东方的金色阳光中泛着无谓的亮光。远方,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飞向璀璨的朝霞,我想,在那梦般的远方,是否有凤凰飞舞九天……
7:00
绿灯亮起。
耸耸酸疼的肩膀,在上学路上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最后,驶向前方。
“嘿,上学了……”
花落的结局便是硕果的开始,哪怕梦有醒的那一刻,我想,上学路上也将拥有梦的美好!
——后记
(福建漳州一中)
指导教师:黄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