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地
2008-02-27疾走考拉
疾走考拉
地铁里人很多,愿籽跟在他后面,永远保持半米的距离。他,妈妈当然更希望愿籽喊他:爸爸。但是对愿籽来说,爸爸只有一个,三年前死了。
愿籽拿着期中考砸的试卷,找他签字,他皱紧了眉。反正你不是爸爸,你骂我,我也不会哭。愿籽想。
他说:“如果你下次考试有进步,我带你去香港迪斯尼。”
期末愿籽总分提前了五名。拿到成绩的第二天,他买了去深圳的机票。他说先到深圳再坐快线去香港,是最实惠的路线。真会算计!愿籽不屑地想。
他晕车,晕船,晕机,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痛苦地把头埋在胳膊肘里。
愿籽斜眼看着他,想起爸爸。爸爸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干,家里所有的东西坏了,爸爸都能修。修电视,修灯管,修马桶……
愿籽玩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等,帮愿籽拿衣服,拿米老鼠的头盔,给愿籽照相。
本来想住在迪斯尼的,但太贵了,愿籽看出他的局促,说,我们回深圳吧,我不想住这儿。
下了地铁,要到对面换快线。愿籽跟在他的后面,永远保持半米的距离。对面的车还没走,他喊着快,快,一面向着车跑。愿籽紧跟。就在他走进车厢的一刹那,保护门关上了,愿籽被挡在外面。他慌了,使劲拍门,对旁边的工作人员哀求着。
车开了。他扒着车门,竖起食指,比划着一个“1”字,使劲冲着愿籽摇动。车越开越快,很快消失不见。落下愿籽一个人,在陌生的香港。怎么办?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人那么多,地方那么大,怎么找他?
愿籽要哭了,忽然想起他那个使劲摆动的“1”字,1,只能有一个意思,愿籽慢慢恢复了理智。
1站。他一定在下一站等着我。愿籽忐忑地等待下一趟车。
车来了,愿籽站在门口。一站地过得很快,愿籽的心悬在嗓子眼。
远远地,愿籽看到站台上一个奇怪的身影,挥着衣服,连蹦带跳,戴着红色的米老鼠头盔,张牙舞爪像个小丑。站台上的人奇怪地看着他。是他!愿籽使劲挥手。车停了下来,愿籽冲出去,扑到他怀里。
“好了,没事儿了,我真怕你不明白我比划的手势,现在好了。”他高兴得语无伦次。
“我吓死了啊,爸爸。”大声地喊出这个称呼以后,愿籽终于哇哇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