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被“摆平”的世界重新摆平

杨　涛

山西省孝义市公安局中阳楼派出所所长霍耀山入股经营煤矿的问题已经被认定，由此牵连出来的伪造政府公文、印章骗取工商登记变更一案已经由吕梁市公安局侦查终结并移送吕梁市检察院。然而，霍耀山现在受到的处分仅仅是“免职”。孝义市公安局的说法是，公安局无权处理科级干部，目前只能是“免职”。据知情人讲，霍耀山为“摆平”此案，已经花费了一千多万元，其中仅给一人就是两百万元。（2008年10月7日《燕赵都市报》）

美国记者弗里德曼说“世界是平的”，他说的是在全球化时代，信息的快捷，已经使得世界交流无妨碍。前不久，专栏作者熊培云先生却说，“身处转型时期的中国，世界虽是平的，却是被‘摆平的。”霍耀山先生大概为“平”的世界做出了杰出贡献。尽管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切地说，“霍耀山为‘摆平此案”就一定“花费了一千多万元”，但侵吞他人价值几千万的煤矿，至今仍未退还，而且在山西省公安厅、吕梁市公安局和吕梁市纪委等多个部门介入后，居然只背个“免职”处理，没有一定的“摆平”能力简直不可想象。

深圳龙岗区舞王俱乐部的股东张伟也是一个“摆平”高手，这位原先为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法制科的民警，现为深圳海关缉私局的民警。据知情人介绍，张伟在当地很有名气，因经营舞厅而富，善于打通關节、摆平事情。因此，舞王俱乐部可以在有关部门的眼皮底下，无证经营达到一年多之久。

我们的世界就在这些官员、不法商人的权力与人情、金钱之下，被“摆平”了。但是，在这被摆平的背后，在看似和谐的底部却暗流涌动。霍耀山可能“摆平”了某些官员，却让受害人几千万的资产不翼而飞，受害人心中并不是“平”的；张伟“摆平”了有关部门，但是，一场火灾却让几十人的生命灰飞烟灭。所谓的“摆平”，不过是让世界在某些官员、商人眼中“平”了，但它却让真实的世界在民众眼中的世界倾斜了，被官员、商人“摆平”的世界并不是平的。

官员、不法商人能“摆平”世界，无非是他们具有强大的资源，例如他们手中的权力、金钱与人情，而他们的相对方，受害者、民众没有对等的博弈能力，不能阻止他们“摆平”世界，或者把他们“摆平”后的世界重新摆平过来。世界是由某些官员、不法商人来“摆平”，还是由民众来“摆平”，最终取决于博弈能力的较量。世界不再让官员、不法商人“摆平”，绝对不能仅仅依靠上级对下级权力的监督，更不能仅仅靠下发几份文件了事，官员、不法商人之所以能“摆平”世界，他们恰恰是能“摆平”权力，这种权力不仅是来自下级，同样来自上级，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在几级公安部门和纪委的介入下，仅仅得到一个“免职”处理，恰恰说明“摆平”上下级权力的魔力。

把被“摆平”的世界重新摆平，只有“武装”民众的权利。如果民众能通过代表或者人大对权力进行问责，权力就不敢被“摆平”也不能被“摆平”，因为它一旦接受了“摆平”，那么它就会被权利“摆平”；如果民众能通过“第四种权力”—— 媒体来监督权力，让权力在轨道上运行，权力接受“摆平”的风险增大，成本涨高，权力也就不敢轻易接受“摆平”了。

一个又一个“摆平”事件发生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已经感觉到世界不再是“平”的。当务之急是，“武装”民众的权利，把被某些官员、不法商人“摆平”的世界重新摆平。

【原载2008年10月7日《燕赵 都市报》】

插图 ／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