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贼

　　我是一个贼。我的工作地点在天上，准确地说，是在飞机上。
　　5月7日，我又一次出现在机场上，这次是从南方的一个城市飞往北方。刚刚在大海边享受了一个惬意的假期，我的心情很放松。唯一有点不爽的是，南方的阳光太过强烈，我被晒得有点儿黑，我计划着去某个熟悉的度假村住几天。好好保养一下皮肤。
　　如我所想，今天，乘飞机的人很多。在登机口，一个美女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幸运的事和一件不幸的事。幸运的是，美女和我同机；不幸的是，我没有了解我的目标群。不过，没有关系，我并不介意进行一次无收入的飞行，以一段艳遇为代价，我不会后悔，更会欢欣鼓舞。
　　在很得体地为美女挡住一辆差点儿撞上她的行李车后，我终于和她搭上话。
　　“小姐，你也是乘坐这班飞机吗?”
　　“是啊。”
　　“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
　　“赶着回去上班的吧?”
　　“嗯。”
　　“呵呵，这边真热啊，回去以后就应该凉快多了。”
　　“对。”美女礼貌地微笑着应答，当然，还矜持着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不过不要紧，能有这样的开始，已经不错了。
　　登机后，我惊喜地发现，美女的座位原来是挨着我的。抑住心头的狂喜，我很绅士地帮她把精美的小提包放进行李箱里。
　　行程是极其愉快的。我拥有不输于外表的好口才，使得美女有了一个很好的倾听机会。
　　于是，每一个在飞机狭窄的过道里穿行的空姐。都反复地看到了如下一幅画面：一位举止得体的男士和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士相邻而坐，言谈甚欢。该男士显然是非常风趣幽默的，这一点。你从该女士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的娇笑声中，不难发现。
　　吃午饭时，我们都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没有互相交谈。在这短暂的用餐时间里，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闪了出来。
　　毫不夸张地说，表面上我正在专注地对付面前的鱼香肉丝。但我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简单地说，就是我在考虑：要不要偷她。
　　我承认我很卑鄙，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这次“旅行”的目的。不过，这没有影响我以一向稳健的手法在给她递矿泉水的时候，迅速地放上一点点安眠药。
　　没过多长时间，美女开始轻轻地打起了哈欠。飞机上的冷气开得很足，我甚至能看到美女裸露的手臂上出现小小的鸡皮疙瘩，她也下意识地用手抱住手臂。我相信，任何一个真正的绅士，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凑巧，我正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于是，我很自然地脱下身上的西服，轻轻地盖在美女的身上。
　　美女没有拒绝，她浅浅地给了我一个微笑。一直到我把她的包取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时候，我都还在回忆她的这个微笑。
　　如我所想，包里的东西不少，看得出美女是个随意的人，大小物品都胡乱地塞在了包里。
　　内袋里有一沓不算薄的现金和几张银行卡。一款小巧可爱的手机。这些意料之中的东西，并没有引起我太大的注意。我的注意力被一个精巧的水晶钥匙扣吸引了。透明的椭圆形钥匙扣里，是一张修剪得同样是椭圆形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一脸阳光，就像一个无邪的天使。我心里一动，一种久违的很柔软的感觉，弥漫了我的整个脑海。
　　我把钥匙扣紧紧地捏在手里，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我仔细地把这个钥匙扣放进自己的裤兜里。拉上那个包的拉链。
　　下飞机时，我帮美女拎着包，一直到了机场外的出租车候车点。在美女礼貌地拒绝我同车而行的建议后，我无比虔诚地索要了她的名片。
　　深情目送美女乘坐的出租车绝尘而去，我一边考虑着待会儿用什么理由，邀她出来共进晚餐，一边走向排队等候着的另外一辆出租车。
　　不过，在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西服口袋后，我像一根电线杆一样，愣在车门外——我的钱包不见了。
　　当我紊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之后，我的眼前浮现出美女披着我的西服时的甜美笑容。阴沟翻船，彻底的阴沟翻船。
　　然后，我想起美女给我的那张名片，在确定名片上的手机号码不是来自非洲，或者加勒比海地区之后，我飞快地拨通那个号码：“您好。这里是欢乐今宵热线，点歌请按1，找美女聊天请按2，收听成人悄悄话请按3……您拨打本热线的费用是每分钟5元。”
　　(韩世杰荐自《当代文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