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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等多久?

2007-12-29捷/编译

今日文摘 2007年7期

  那个家具推销员没准以为自己撞上了头奖,也没准儿在暗自寻思:“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一个举止优雅、身材苗条的45岁女人走进家具店,她脸上略带苦笑,走路有点儿跛,她是来买床垫的。她告诉推销员,自己看到了电视上大甩卖的广告。他让她试试最漂亮的那个。她坐上去,仰面摔落在上面,然后说:“我买啦!”
  接着她向四面张望,看到樱桃木制作的一整套床具,形状像一架雪橇。她说:“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一张真正的床、一张让我尽情享受的床!”他于是说出那床的价钱,这使她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但是她说:“我也买啦!”
  然后她问:“你有床头柜吗?”
  不到半个小时,她又买下了两个床头柜和一面镜子。
  这一刻,家具推销员在想:“不费吹灰之力,太妙啦!”他可能在想月底的提成,想着把这一天的业绩告诉老板时该有多扬眉吐气。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天的好运才刚刚开始。
  女人没有就此止步。她想的是,她这样已年过不惑的女人仍像个大学生一样生活是可笑的:她有房有车有工作,还有一座花园和三只猫,可她所有的家具都是从父母、哥哥和朋友们那里捡来的淘汰品。其实这压根儿不能表明她是个缺乏情趣的人,她只是从来不愿意浪费。但是由于她前一段的不幸生活,家具成了她最后一个心结。
  将近一年前,她得知自己患了乳腺癌。当时医生告诉她,情况也许没那么糟,也许她不需要化疗。但是后来他们改变了主意,手术后进行了放疗,接下来是每隔几周做一次化疗。她的头发全掉了,不得不买了假发。当这一切终于过去,她奇迹般地恢复了,她开始跑步,还参加了5公里赛跑。谁知比赛中间她摔倒了,膝盖内部组织撕裂。
  医生用她大腿的部分组织为她再造了膝盖,之后不无疑虑地将她送回家。他们说康复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至少四个月吗?”她问。
  四个月,她的头发重新长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在那些短而卷曲的头发映衬下她显得光彩照人,令人难以置信,可那是真的。她当然需要头发来装扮。她已经打算跟她的发型师约时间了,不过最后决定还是等脱离了拐杖再说。“等我身体一好……”她总这样说,把这件事和其他许多事情都向后推,直到这一轮厄运完全过去。
  理疗仍在进行,她又重新站起来,尽管站得还不稳。她对医院厌倦透了,好在事情差不多就要结束,她顺从地去医院作了半年一次的乳房X光拍片检查。他们发现了什么?
  回到家里,她躺倒在旧沙发上想,这大概就是人生的谷底吧。
  等待检查结果的那段时间,就像生活在糖浆一样又粘又黑的地狱。“所有的事都悬而未决,”她想,“为重新开始生活,我还得等多久啊?”
  后来,似乎没有来,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熟悉的美发店,对发型师说:“我现在理发没准儿是在浪费钱,因为头发可能会又一次掉光,但是,请给我理个发吧。”这时候,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一点:“我没法儿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死亡,但只要我现在活着,我就要活得像样。”
  而后的星期二上午,她接到了电话通知。“良性的,”医生们说,“你没事儿了,没有发现癌细胞。”
  她撂下电话,出门上了汽车径直开往家具店。“谁也不能生活在永远的等待中,”她想,“而我已经这样生活了多久?”
  订完卧室家具后,她又转过头对推销员说:“有起居室的家具吗?”
  他端来了咖啡和糕点,请她坐下,同时取出一枝铅笔、一些产品目录和织物样品。他也许在想:“我可真是个行家!”也可能他想的是:“我在家具销售这一行前途无量!”可他大概不会想到的是,他的幸运并非来自眼前这位中年女顾客的心血来潮,而是来自一个已经等待了太久的人对生活迫不及待的美好期望。
  (曾争荐自《海外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