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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师母

2007-12-29杨轻抒

今日文摘 2007年7期

  那年秋天,韦老师说,你们的师——不,是未来的师母就要来了!
  韦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明亮的光彩。
  我们仔细打量韦老师桌上镜框里的未来师母,披肩的长发,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皮肤——师母是城里人呢,城里人才这样漂亮。
  师母来了,漂亮的师母踏着枫叶终于来了。
  我们从山上采来野菊花装饰韦老师那间原本是寺庙厢房的寝室,三柱从家里背来了土豆,棉花从家里背来了玉米,石头使劲地用一把湿柴生火,我们又把捉来的一只野兔在山泉水里洗得干干净净,要给师母做一顿香喷喷的土豆烧野兔。
  师母坐在那一丛丛的野菊花里,尝着我们做的野兔烧土豆,吃着吃着就哭了,师母哭得很伤心。
  韦老师也哭了,韦老师背着我们擦眼泪。
  然后师母走了。师母不要我们送她,师母一个人背着行李,拿着原本放在韦老师桌上的镜框,哭着出村了。
  我们都很伤心,我们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师母了!我们得有一个师母!
  终于,石头斩钉截铁地对棉花说,从今以后我不再跟你一块儿上学了!
  眼泪汪汪的棉花问:“为什么呢?”
  石头说,咱们村就你最漂亮,你嫁给韦老师吧,你当我们的师母!
  三柱也表示赞同。
  棉花见大家都用渴盼的眼神望着她,点点头说好,那好——可是,棉花有些担忧,这得等我长大才行呢!
  石头说,我们等你长大!
  我们就盼望棉花快些长大,长大了的棉花就可以嫁给韦老师了,棉花嫁给韦老师我们就有师母了。
  后来我们毕业了。10年过去了,我们也踏上了讲台。
  我是在讲台上又见着棉花的。
  棉花没有食言,等刚到20岁,棉花毅然嫁给了已经满面沧桑的韦老师。
  那时候棉花已经当上了村上的代课老师,正参加中师函授,而我和石头恰好是那所函授学校的老师。
  下课之后,我和石头走到棉花面前,向棉花深深地鞠了一躬,叫了一声:
  师母——
  棉花哭了。
  (特约编辑吴梅荐自《小品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