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东西最值钱
2007-12-29于强
上海故事 2007年8期
索巴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家里穷得叮当响。这人一穷,别人就不拿正眼瞧,索巴干脆破罐子破摔,吊儿郎当的混日子,有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两眼发绿。
这年夏天,索巴饿了三天,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便懒洋洋地爬起来,趁着晚上来到村东的玉米地里,打算偷几个老玉米充饥。不料半路走过一片坟地时,他突然发现坟地里一个东西在发光。索巴吓得差点尿裤子,最后他大着胆子上前一瞧,才发现是个白光光的大瓷碗。
索巴知道这片坟地是早年一个财主的祖茔,最近连降暴雨,这大瓷碗很可能是被雨水冲出来的,既然是财主坟里的东西,八成是个值钱的古董。一想到是古董,索巴乐得差点蹦起来。他玉米也不偷了,揣宝贝似的抱着大瓷碗屁颠屁颠地回了家。
不几天工夫,人们便知道索巴捡了个宝贝,纷纷拥到索巴家瞧稀罕。
不料索巴却把大瓷碗严实的包在破棉被里,打着哈哈说:“你们都想瞧呀?好,每人十元。”众人都大骂他真黑,瞧个稀罕还要钱。可索巴却不在乎,一撇嘴说,没钱就是他亲爹也不让看。这时,人群里挤出个中年汉子,拍给索巴十元钱:“我出钱看。”索巴美滋滋的收起钱,揭开棉被让中年汉子瞧。
不想,那个中年汉子瞧了大瓷碗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索巴被笑得一头雾水,急忙问他笑什么。汉子止住笑,不屑地指着那个大瓷碗说:“你也真能蒙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瓷碗,市面上一元钱能买俩,你还把他当成宝贝。”索巴不信,汉子就说如果他不信就算了,说完拍拍屁股走了。其他人听他弄了个假古董当宝贝,全都哄笑着散了。
索巴傻了眼,他本想靠着大瓷碗发笔横财,不料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天,索巴感到肚子饿得直叫唤,于是他拖拉着一双破鞋,到小吃店赊馒头吃。可小吃店老板却死活不赊给他,还讥笑他:“我说索巴,你那只古董碗不是宝贝嘛,你卖了不就有钱了。到时候还赊馒头?直接进城下馆子。”
索巴被小吃店老板呛得满脸通红,不禁气呼呼地一甩手:“你不赊给老子,难道老子还饿死了?”可说归说,索巴感到自己再不往肚子里填点东西,可真要饿晕了。他唉声叹气的走到村外河边,就见那个说自己的大瓷碗不值钱的中年汉子,正挽着裤腿,赤脚站在水里捞泥鳅。一见到他,索巴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如果不是你那几句屁话,老子那大瓷碗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正寻思着怎么报复一下中年汉子,却见那汉子从水里拔出腿,再看他的双腿上,爬满了泥鳅。汉子把泥鳅捉到草篓里,然后再用一些粘呼呼的药膏样的东西抹在腿上,把双腿放下水,过了半天,拔起双腿,上面又爬满了一条条肥泥鳅。索巴看得直瞪眼,心说还有这样捉泥鳅的?于是他主动上前搭讪,问汉子腿上抹的是啥好东西,怎么吸引的泥鳅自己往他腿上爬。汉子说他叫王七,是专门捉泥鳅的。别人捉泥鳅不但费力,半天还捉不到几条,可他只要把祖传的一种特制药膏抹在腿上,泥鳅便会疯了般缠绕在他腿上,赶也赶不走。
索巴瞅着草篓里的泥鳅,馋得直流口水,便厚着脸皮求王七给他几条,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可王七却塞给他一些药膏说:“要吃泥鳅自己捉。”王七走后,索巴忙不迭地学着王七的样子,把药膏抹在腿上,然后把腿放下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索巴开始感到双腿又麻又痒,他知道泥鳅开始缠腿了,就咬牙不动,等腿上缠满了泥鳅,他才猛地提上双腿。果然,他的两腿上爬满了不下百条泥鳅。索巴赶紧捡了个方便袋,装起泥鳅,乐呵呵地往家赶,打算好好饱饱口福。
谁知道他刚踏进家门,就见自己那三间破草房,房门大开,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不好,家里进贼了!索巴心里骂着,这贼也太不长眼了,你要偷去偷个有钱的嘛,我索巴穷得连裤子都没有,你还来偷我,我还不知道要去偷谁呢。索巴清理了一下,发现别的没少,只是那只大瓷碗不见了。由于知道了瓷碗不值钱,他也没往心里去,赶紧炖上泥鳅,美美的喝了顿泥鳅汤。
几天后,泥鳅吃没了,索巴又来到河边,用上次剩下的药膏又捉了一堆泥鳅。索巴提着泥鳅刚要回家,一个下乡收鱼的鱼贩子正好路过,他见泥鳅又肥又大,提出以每斤六元的价格全收了。索巴当然乐意,结果一过秤,正好十斤,鱼贩子付了六十元钱走了。索巴望着手里的钱简直不敢相信。索巴人穷,可是脑子不笨,他想这捉泥鳅倒是件好买卖。于是他琢磨了几天,终于弄明白王七所谓的祖传药膏,不过是几味中药材和香油蜂蜜,掺合后配制的。于是他自己配制出药膏,专门到河里捉泥鳅,然后卖给鱼贩子。后来他见直接卖给饭店更划算,就借钱买了辆机动三轮车,把捉到的泥鳅往饭店里送。没过多久,索巴赚了一笔钱,就承包了几亩鱼塘,专门放养泥鳅。随后又做起了别的生意。没几年,索巴便富得流了油。
这天,索巴开着自己买的车子进城办事,在一个路口突然遇到了教自己捉泥鳅的王七。如果当初不是王七,自己哪会有今天?于是他赶紧停车,上前打招呼。谁知还没走近王七,突然周围蹿出七八个便衣刑警,上前就把王七和一个人铐了个结实。索巴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警察告诉他,王七是个文物贩子,今天他与人在这里交易文物,不想警方早就在注意他了,今天一早就在附近埋伏好了。
索巴根本不相信王七会是文物贩子,可他一瞧王七要与人交易的东西,不禁瞠目结舌。原来,那竟然是自己当初在坟地捡的那只大瓷碗。从警察那里他得知,这个瓷碗是明朝官窑烧制的御碗,价值最少二十万。索巴张大了嘴,后来他才知道,当初王七一眼就看出了大瓷碗的价值,可表面上他却把碗贬得一钱不值,打算暗地里再偷出碗来。不料索巴整日呆在家里不出门,王七无从下手,又害怕夜长梦多,最后只好用捉泥鳅的药膏把索巴骗到河边,他再趁机偷出了瓷碗。
得知真相的索巴不知道自己该恨王七,还是该感谢他。最后他一思量,还是提上东西去了看守所探望王七。王七见到索巴,十分吃惊:“我偷了你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不恨我吗?”索巴却笑着摇头:“我不但不恨你,还要感谢你。”
“什么?感谢我?”王七愣了。索巴笑说:“不错,我考虑过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偷走瓷碗,现在被关在里面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兄弟,一个破碗只值二十万,可你知道吗?我用你教给我的捉泥鳅方法,如今已经赚了一百多万。啥东西更值钱,你现在明白了吧?”
(责编/方红艳插图/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