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恋
2007-12-29杨晨
上海故事 2007年9期
林柔和林馨是一对孪生姐妹,就像其他的双胞胎一样,拥有相似的志趣、性格以及品位。但是,也许是上苍弄人吧,这对姐妹在相貌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姐姐林柔俊美恬静,光彩夺目。妹妹林馨应该也是漂亮的,但是脸上那块几乎遮住了半边脸的胎记,却将她所有的美貌都掩去了,留下的只有丑陋和难堪。
万幸的是,林馨没有被自己的外貌所牵绊,她依然乐观,依然积极地笑对生活。她选择了自由撰稿人的职业。这样,她无须面对许多人,对着电脑,她就可以书写自己的才情。林馨是有灵气的女孩,很快她就在文坛展露了头角。
林柔却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她决定从事模特行业。凭着出色的外表和气质,很快,林柔获得了行内的好评,频频为各个国际一流品牌走秀。
两姐妹在各自的领域里获得成功,但是,她们依然是最亲的人,最了解彼此的人。直到他的出现。
陈峰,宇航模特公司的老板,30岁,未婚,英俊潇洒,是所有女孩当之无愧的梦中情人,也是林柔的老板。
林柔是在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就爱上他的。那天,因为是初次试镜,林柔非常紧张,在等待的时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满手心的汗。就在这时,陈峰出现了,同时将一块白色的丝织手绢递给她,“别紧张,你的条件很好,只要正常发挥,没什么问题的。”林柔接过手绢的同时,也被这个男人的声音和笑容虏获了,心情也瞬间平静下来。那一次试镜,林柔出色发挥,被顺利录取。以后,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老板。于是,林柔更加努力地工作,希望可以引起陈峰的注意,很快,她发现,陈峰虽然身处众多美女之间,但是,在如此百花艳丽的环境里,他似乎从来是坐怀不乱的。他对每一个员工都一样地好,和颜悦色。在面对如此众多的美女时,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爱情的光辉。
公司里的同事纷纷议论,说陈峰是一个同性恋,但是,林柔不相信,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她知道陈峰爱着一个人。有一天,她送一叠资料让陈峰签字,因为陈峰的办公室采用全玻璃的透明设计,那天,他正好没有拉上围帘,于是,林柔看见,陈峰正在网上聊天,他的神情是那样惬意,那样甜蜜,完全是沉浸在爱河里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当陈峰发现林柔的时候,他向她谦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在和人聊天,没有注意到你。”林柔忽然间感到天旋地转,但是,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
也许是因为林柔撞见了陈峰的聊天,他对林柔比别的模特多了一份关注,就像对待朋友一样,偶尔会约林柔一起吃饭。虽然知道陈峰已经心有所属,但是,因为心里那份执著的爱,林柔对陈峰的邀约依然是欣喜若狂的。
“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吗?”林柔还是忍不住在饭桌上问出了潜藏在她心里很久的问题。“不知道,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想,她应该很漂亮,因为她的文字很美。”说到那个人,陈峰的眼睛里就迸发出异样的光彩。“你们没有见过面,你居然就爱上了她?”林柔觉得不可思议。“跟她聊天是最最享受的事,她的话语就像清风一样抚过我的心灵,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很舒服,很惬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约她见面?”“她似乎不愿意,总是找理由推托,我想她是有苦衷的,但是,我有信心接受她的一切故事,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她。”“……”林柔听到自己的心在落泪。“你可以看一下她发表在网上的文章,真是非常的好,她的笔名叫馨晴……”陈峰还在述说着,林柔却在听到馨晴这个名字时怔住了,竟然是妹妹,陈峰爱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那晚,林柔带着极其混沌的脑子回到家,迎接她的依然是林馨微笑着的半张脸,即使在家里林馨也会用纱巾将那半张有胎记的脸遮起来。
“姐,今天回来得好晚啊。我有事想跟你说。”林馨丝毫没有察觉到林柔的异常,像往常一样亲热地勾住她撒娇。林柔看着林馨,她还在努力地接受着陈峰的爱人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最近,在谈恋爱吗?”冷不丁地,林柔冒出了这句话。“姐,你有透视眼吗?你怎么知道,我,我最近好像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被猜中了心思,林馨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累了,我先睡了。”林柔感觉到无法克制的疲累,她真想什么都不知道。林馨也意识到了林柔的反常,以前,不管多忙,林柔总会陪林馨说会儿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工作上碰到什么问题了?“那快去睡吧,你看上去真得很累。”其实,林馨刚才想问林柔明天她要不要去见陈峰,今天,他又在网上发出邀约了。
思来想去,林馨决定赴约,虽然没有和姐姐商量,但是她相信林柔一定是鼓励她去爱的。林馨选了一块淡粉色的薄纱丝巾,遮住那块扎眼的胎记。她决定,今天要告诉陈峰自己的一切,包括它。
当陈峰看见林馨从远处缓缓走近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将这种感觉归结为爱的暗语。林馨终于在陈峰的面前坐下来,并且掀起了那块粉色的纱巾。她祈祷陈峰不要落荒而逃。陈峰在看到那片胎记的时候,确实震惊了,他明白了林馨迟迟不肯与他见面的原因,也明白了林馨文字里浅浅的,若有若无的哀伤的源头。在震惊过后,他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林馨的手,“我爱上的是你这个人,而不单单是你的脸,所以,请相信我。”闻言,林馨的泪瞬间滑落,是幸福的泪。
晚上,林馨迫不及待地想把陈峰介绍给林柔,却不想,等来的却是醉醺醺的林柔。也许是醉得糊涂了,林柔抓着林馨的手竟然将自己对于陈峰的爱尽数都说给了林馨听。林馨茫然了。
林馨开始回避陈峰,她希望姐姐可以幸福。但是,陈峰的爱却是异常坚定的,对于林馨没有理由的回避,他感到非常痛苦。而陈峰的痛苦,林柔都看在眼里。
“他爱你,你也爱她,你们应该好好地相爱。”林柔拉着林馨的手,认真地说。“可是。”“是因为我吗?我爱你,没错,我也爱他,正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幸福。”“姐——”林馨哭倒在林柔的怀里。
也许老天真的是看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在林馨答应了陈峰的求婚,两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林馨却在家里莫名其妙地昏倒。林柔将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林馨得的是一种极罕见的血液病,已经是晚期了,最多还有1个月的生命。
在病床上,林馨拉着林柔的手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有陈峰,我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想伤害她。”“如果可以,我情愿得这个病的人是我。”“姐,不可以这样讲,你要坚强,这样我才可以放心,放心地走,也放心地把陈峰托付给你。我不想现在就把事实残酷地摆到陈峰面前,我希望最后的日子有他愉快而甜蜜的笑容陪伴,等我死了以后,姐,你再告诉他,或者骗他我遗弃了他。”林柔替林馨擦干眼泪的同时,也点头答应了她。
林馨终于没有逃过命运。林柔把她安葬在一个山水清秀的地方。她最后还是选择欺骗陈峰,因为对他的爱和对林馨的爱,只是她用了另一种方式。
在林馨死后,林柔向公司递了辞呈,说是要到国外去发展,但是,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到过这个美丽的女人。
馨晴依然做着自由撰稿人,因为感人的文字而大受欢迎。陈峰依然很幸福,守着他深爱的妻子,虽然她的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
若干年以后,一个男人捧着一束紫色的勿忘我在一个青冢前,轻声地说:“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毁了自己的容貌变成你,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放心,我和你姐姐都很幸福,所以在天上你也要幸福。”
(责编/方红艳插图/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