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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碧微遭遇徐悲鸿婚外恋

2007-12-24蒋碧微

今日文摘 2007年3期

  1930年,许多重大的事故,都在那一年里发生。8月19日,聪明好学的丹麟终告不治,病逝庐山。到了11月,姑母竟也与世长辞。
  正在心情沉重的时候,接到徐先生的来信,催我回南京。他在信上说,如果我再不回去,他可能要爱上别人了。我想可能是他急于要我回家,所以才不惜写这样的信,因此我仍然等到姑母落葬以后才动身。
  我带着孩子到家的当晚,徐先生坦白向我承认,他最近在感情上有波动,他很喜欢一位在他认为是天才横溢的女学生,她的名字叫孙韵君,今年18岁,安徽人。
  我听了他的话,犹如焦雷轰顶,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伤心,于是就哭了起来。
  徐先生不断地向我解释,说他只是看重孙韵君的才华。但是在我的感觉中,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绝对不是纯粹的师生关系。
  从这时开始,徐先生便很少在家,他总是一清早去上课,下午再去画画,晚上还要到艺术系去赶晚班。但我知道,他每天早出晚归,并非完全由于教学上的需要。当丈夫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每一个女人都会有敏锐的感觉。
  有一天,盛成先生陪着欧阳竟无先生到我们家来拜访,坐谈之下,欧阳先生提起想要参观徐先生的近作,徐先生便请他到中大画室去,欧阳先生也邀我同行,我没有理由拒绝,就陪他们到了那里。一进门就感到非常惊异,因为我一眼就看到两幅画:一幅是徐先生为孙韵君画的像;一幅题名台城夜月,画面是徐先生和孙韵君,双双地在一座高岗上,徐先生悠然席地而坐,孙韵君侍立一旁,项间一条纱巾,正在随风飘扬,天际,一轮明月——
  台城,是南京的名胜之一,登临其上可以远眺玄武湖全景。趁着他们在看别的画,我将这两幅画顺手交给一位学生,请他替我带回家里。回家以后,我把《台城夜月》放在一旁,孙像则藏到下房佣人的箱子里面。我向徐先生声明:“凡是你的作品,我不会把它毁掉,可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这幅画最好不必公开。”徐先生听了,也就不便开口向我要回去。
  第二年暑假,我得到消息,孙韵君投考中大艺术系,竟以图画一百分的空前成绩,获得录取。我立刻便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孙韵君考进中大,一念便是四年,这四年里他们朝夕相处,是不是会发生什么问题,谁都不敢预料。
  当天,我同他说:“你和孙小姐的事情发生之初,你曾亲口承诺,让我们设法再到外国去,现在,我请你实践诺言:辞职,出国。”徐先生听了非常地生气,但是他有言在先,无话可说,只好写了一封辞职信,交给我,意思是要我去送给当时中大校长朱家骅先生。
  当晚,旅法时期的好友郭有守先生请我们吃饭。我们虽然心情不好,但是这个宴会却不能不参加。吃到一半,徐先生忽然向邻座说他胃痛,要先回家休息,便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忐忑不安地坐到终席。
  回到家,佣人刘妈迎上来,告诉我:先生刚才回家,拿了一只小箱子,装些衣服,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已经到了上海的徐先生写给我一封信,信上说,他默察我,近来惟以使他忧烦为乐,所以他不能再忍受;他说:“吾人之结合,全凭于爱,今爱已无存,相处亦已不可能。此后我按月寄你两百金,直到万金为止,两儿由你抚养,总之你亦在外十年,应可自立谋生。”
  徐先生的恋爱事件发生之初,他心里未尝没有歉意,他曾经很郑重地向我表示:“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离婚,要跟谁结婚!”但是渐渐地,他终于无法克制自己,反倒认为是我在吃醋捻酸。在朋友的劝说下,徐先生又回到中大。
  这次回南京,孙韵君已正式成为他的学生,他逢人便宣扬她的天才和智慧。由于他自己都毫不隐讳,好事之徒再加以渲染附会,轰动一时的花边新闻便不胫而走。许多小报绘声绘影,譬如当时的南京《朝报》,就不知道登了多少有关这桩三角恋爱的故事。
  平时,我们很少大吵大闹,可是家里的冷战却在与日俱增。每天他去上课,总是要东寻西找,一会儿拿些绘画纸,一会儿带几支画笔,一会儿又取几张画片。后来有徐先生的学生告诉我:这些都是徐先生带去给孙韵君的。
  有时晚上参加应酬,他经常也是吃到一半,就借词要上夜课而退席,把困窘而尴尬的我留下。最令我难堪的是,他会在酒席上趁人不备,抓些糖果橘子在口袋里,后来我知道,这些也是带给孙韵君的。碰到他这样做的时候,我只好装作视而不见。有时我也促狭起来,他把带给孙韵君的东西预备好以后,放在桌上。等他有事走出房间,我就悄悄地藏过,他回来一看东西不见,不好意思问我,也就讪讪地走了。
  (曹娟华荐自《书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