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爱的小书包

王一梅

那年，我读小学一年级。

上学第一天，崭新的课本发下来，散发着油墨的香味。爸爸说，这是新书，要轻轻翻，不能把书的角弄卷了。我的书包是一个旧的布包，生怕弄皱了书，放学的时候，我抱着新书走回家中。爸爸拿出一叠牛皮包装纸，说：“这是一些用过的纸，正面写了字，反面还是新的，照样能用。”爸爸把纸修剪平整，仔细比划着书和纸，工工整整地包好了封皮。

书包好之后，爸爸说：“你应该有一个新的书包。”

“新的书包？”妈妈担心地看着爸爸。那时，家里根本没钱买新书包。“是的，孩子读小学了，我早该想到的，应该有一个新书包。”爸爸肯定地说。

爸爸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满是碎花布，这是会做裁缝活的奶奶积攒的。爸爸仔细地挑选一些颜色和布料相配的碎布，开始了裁剪。因为都是碎布，爸爸把所有的花布都剪成很小的“三角形”，然后，用缝纫机把“小三角形”拼成“小正方形”，再把一个一个“小正方形”拼在一起。天色渐渐暗了，爸爸点燃了油灯，继续拼“正方形”。我趴在对面的桌上看爸爸，看着看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一眼就看见一个漂亮的花书包，颜色和图形都有规律地排列着，周围还有一圈花布做成的花边，花布条编的书包带特别牢固，书包的盖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爸爸果然在一夜之间给我做了一个新书包。他的眼睛红红的，却毫无睡意，充满了喜悦，也有些得意。

可是，碎花布书包给我带来的惊喜没持续多久。有的同学笑话我，说碎花布的书包像讨饭的包包，而他们背的，是商店里买来的黄书包，书包的盖上都印着红色的五角星。

我开始不喜欢碎花布书包。可是，爸爸仍然坚持做书包，常常一夜就“变”出一个来，后来开始一夜“变”出两个来，因为我的妹妹也开始读小学。爸爸还注意改变款式，把包盖上的蝴蝶结改成五角星，可是，我再也没有喜欢过碎花布书包。

爸爸总会在我的小书包里放进一些学习用具，比如，他会把香烟的包装纸收集起来，反面给我当稿纸。信封拆开，背面也当稿纸。短得不能再短的铅笔头，他会绑上小木棍，让我一直用到实在不能再用。

爸爸还从工厂的图书馆里借来厚厚的《安徒生童话》，放进我的小书包。爸爸做的书包很牢固，书包带很宽，放很重的书也不觉得沉。这些童话伴随着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有一天，看到《爷爷一定有办法》那本图画书，我突然想起爸爸一夜之间用碎花布变成的书包，想起书包里总不缺少的给我当稿纸的香烟纸，想起那本《安徒生童话》……

我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可我没有给他认认真真地包过书，甚至没有告诉他要好好爱护书，更没想到在他的书包里放上一本优秀的文学书。

我突然明白，爸爸对我的爱是如此从容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