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屋檐下的几根鸡毛

黄亚明

诚实地说，我对《高兴》的封皮不感冒，那贼红贼亮的“高兴”，竖排，堵在封面，对于一个有悲伤“内核”的小说而言，实在堵心。周边几个着皮鞋（应该是尖头皮鞋）的男女，基本与农民无关，还有车子，房子，漫画式的，也可能是剪纸式的，难免使读者误解此书纠结着一团子灿灿喜气。但这，或许就是贾平凹的意思，在清风镇、在身份证上叫刘哈娃，在西安则自称刘高兴的农民工的意思，再或许，老贾和刘高兴都一直不是这么个意思，它仅仅是作为文本自身要承载的某一重意思。

我知道这很在饶舌，其实《高兴》就是本饶舌的书。我们随着老贾一道饶吧，看城市屋檐下，看刘高兴卖掉一个肾，看拾破烂的刘高兴、五富、黄八，看妓女孟夷纯，每次汇出一万元给老家的警察作办案经费，因为多年前的男友杀了她哥哥一直潜逃在外，看刘高兴高兴不高兴时都甩出一串箫声，空空荡荡的，却把西安老城塞满了似的，看他们在垃圾桶里扒拉，在厕所里捞几片沾了血的卫生纸，看早出晚归挣个十元二十元的，看架子车，看他们去咸阳挖地沟，指头都扒出血了，看五富在挖沟时突然昏厥，脑出血，看五富死了，刘高兴就背尸一路行走、乘车，没日没夜往清风镇赶。这都不是高兴的事儿。这是在心底沉了块大石头的压抑事儿。而刘高兴们，就像几根鸡毛儿。对，鸡毛！从陕西农村吹向西安的鸡毛。他们轻飘飘地，偶然栖落于西安池头村的剩楼（没有盖完而剩下的楼），在悲苦中完成了一个轮回，又像是远远未完成。

在城市里，没人认为一根鸡毛比一条钢筋或一种小吃更重要。可是，刘高兴偏不，他固执地认为，鸡毛也是重要的。他想活成有价值的鸡毛，所以他吹箫，遇事喜欢琢磨，喜欢幻想，不敢说浪漫吧，但穷里乐，腰杆子挺得直。所以他坚决改名，高兴！三十多岁了，光棍，后来遇到妓女孟夷纯，因为拾到的一双高跟鞋与她的一样而“爱”上她。如果确定这是爱，也只能归结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幻象”。他是淳朴的，憨厚得令我惊讶，奔死挣钱，有了三百块，就白白送给孟夷纯好寄回老家做办案经费，以至她进了局子，他还四处求人，凑钱，攒钱，五千块呀，好把她赎出来。这是个有味道的青年农民，一根鸡毛里的另类，很容易使我想起孙惠芬《吉宽的马车》里的吉宽，不过刘高兴在城市，勤快，吉宽在偏僻的乡村，懒惰，但他们的作为“人”，渴望飞翔和诗意的本质殊途同归。他们真像不肯被城市废水打湿，水泥轧扁的鸡毛，飞啊，飞啊，幻想飞到理想国度。

我估计会有论者指斥《高兴》肤浅，过于理想化。本来，一群城市拾荒者，过着“下流”的沉重的单调的生活，得像一根被拉断的弦，崩出撕裂悲怆之音，得像尚未愈合的痂又添新痕，硬生生带出团团黑血。可贾平凹不这么写。他写出一个刘高兴的高兴倒罢了，还拉着五富、黄八、杏胡、种猪一道高兴。别简单以为这是反讽，或者深刻一点，算“以乐写哀”，哀伤是有的，却绝不是《高兴》的全部。我所理解的刘高兴们，的确生活在最底层，但现实中的农民你无法脸谱化，生命在极度贫穷的状况下，固然遭受本能欲望的驱使，派生出卑微、荒谬和无奈，却绝不能因此而否认他们是健全的“人”。山西曹乃谦的“温家窑”系列，男女只做三件事，吃饭，干活，日。那可能是贫困农村的常态，却不会是恒态。那么贾平凹借助这群拾荒者为载体，释放出粗俗的浪漫、激情、不被城市的“恶”所同化的力量，就只有一种可能：以巨大的人文情怀，来对抗日益物质化的城市。

贾平凹的人文情怀，一是来自对世界城市化的深度怀疑，二是以农民的原始意识引出现代化发展对道德的破坏。它主要集中在刘高兴身上。刘高兴眼里的世界，像苦涩的杏仁，却镶了道甜蜜的花边；刘高兴的心灵世界，大而空阔，虽集结了农民式的狡猾，更多的却是糯米一样的温厚柔和。可惜，贾平凹的关注到此为止，他强力推出了刘高兴，孜孜不倦，却对城市本身险恶的一面涉及太少，这就使《高兴》成为一个表面的故事，难以触及更深层可容社会广泛探讨的话题。

(《高兴》,贾平凹/著,作家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定价：29元

《商人的咒》

曹建伟/著

作家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

定价36元

《商人的咒》不仅是一部中国商人阶层的“金刚经”；亦是一部十年中国的“盛世危言”；更是一部现实世界的“资治通鉴”。书中涉及1999年以来中国历史中无数值得深思的重要事件，以宗教逻辑进行解读剖析，警醒全体中国人警惕民族信仰和价值观的沦丧。全书以《金刚经》结构为逻辑顺序，并且附录一篇超度现实世界的“万言咒文”，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商业世界进行深刻的批判。...

《世界是新的》

(美)安东尼•范•阿格塔米尔／著蒋永军／等译

东方出版社2007年9月版

书的原名应译为《新兴市场世纪：一种新类型的世界一流公司在追赶世界》。作者以构想了“新兴市场”一词而闻名于世。1981年，作者在世界金融公司任职，在向知名投资人阐释“第三世界证券基金”的价值时，听众表示对这一想法很感兴趣。但JP摩根公司的弗朗西斯•芬雷公开表示不喜欢“第三世界”这个标签，于是作者在冥思苦想之后把它替换为“新兴市场”。按照国际金融公司的权威定义，新兴市场就是指那些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没有达到世界银行划定的高收入国家水平的国家或地区，如韩国、印度、中国、巴西、南非、俄罗斯及土耳其等。在这本书里，作者着重讲述了第三世界变成新兴市场的过程，解释了新兴市场的十大投资准则。

《城市经济》

(美)简•雅各布斯／著项婷婷／译

中信出版社2007年8月版

《城市经济》是中信继《集体失忆的黑暗年代》之后推出的第二部雅各布斯著作，据说还有第三第四。城市的起源、发展以及对经济的重要性，本来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雅各布斯却挑战了城市建立于农村经济基础之上的概念，她认为农村经济直接建立于城市经济。在她看来，聚居、交通、贸易、分工、语言文字……所有这些人类跨入文明时代所必需的要素都与城市的诞生密不可分。城市主宰了人类发展的进程，城市的兴衰影响着广阔的腹地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而相比有效率的城市，存在必要的无效率与不实用的城市反而会繁荣发展。

《最高的战争：波音与空客的全球竞争内幕》

(美)约翰•纽豪斯／著宁凡／译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8月版

今天的民用飞机制造业基本由波音和空客两家公司垄断。这种局面可以追溯到1985年，后起之秀空客挑战了之前的行业老大麦道公司和洛克希德公司，开始与历经沧桑的波音公司两分天下。波音公司和空客公司之间的竞争也自此展开，在近20多年的时间内，双方之间展开了全方位的竞争。直到今天，这场竞争还持续，作家纽豪斯将这场竞争比喻为“最高战争”。尽管民航客机不是人类飞得最高的机器，但这一领域的商业竞争却堪称最高端的战争，因为它涉及到国际关系、多边贸易、科技研发和应用的诸多方面。有意思的是，在这场空前激烈的“最高战争”中，双方都没能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是要承载更多的乘客还是要飞得更远？”这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