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准备期”

图/钱东升

文/陆幸生

拍摄者手记

9月3日,是各地中小学开学的日子｡在上海卢湾区师专附小举行的开学典礼上,一年级新生上台与老师家长们见面｡该校为了让孩子实现从幼儿园到小学的平稳过渡,设置了2-4周的“学习准备期”,以消除孩子的紧张心理,帮助他们更好地进行幼小衔接,让孩子从进校第一天开始就享受“愉快教育”的乐趣｡

周日下午,小区外还算通畅的马路,猛然狭窄｡两旁非机动车道,被小车挤得“啪啪满”,一条马路被吃掉半爿｡硕大气球在空中“摇晃”,下方挂有标语,是小学“开学”了｡照片拍的,是刚入学脸上一派天真未凿的孩子们｡这学期有新规定,一年级设置2至4周的“学习准备期”,“语､数､外等各科学习,进度放慢､内容减少”｡说白了,就是孩子们继续玩吧,从多玩少学,到少玩多学,直至迈入完整的课堂程序;认字,不急;计算,不急;慢慢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家长们都明白:从一年级到学成就业,再到年衰休息,不论退休､病休还是别的什么休,人生再无慢慢来的准备期,充斥在今后几十年里的,就是拼搏期､奋斗期､挣扎期和不罢休期了｡

我已记不起自己入小学的情景｡六年级毕业的景象倒是记得,班主任让女同学从家中用锅带绿豆汤来(男生免了),晚上到操场集中,围圈坐下｡我们喝汤,老师讲话:希望大家记住,今晚天上有月亮,我们曾经是同学;后边一句颇为感慨:你们再不会有这样全体集中的聚会了｡我相信,我们当时是“全体集中共同惘然”的｡

我的小学课本里,有高玉宝的《我要读书》,以及后来读到的所有关于必须读书的著作,其中主题或内涵无须我重复｡只是,每人后来走的路,与最先设想的,几乎基本不重叠,也不相同｡故而苏轼写下“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近代,这话成了“人生识字糊涂始”,说是鲁迅批改的｡忧患是心情,糊涂是态度,总是路途曲折世事吊诡,难以把握的意思吧｡人生本是旷野,花儿亦开亦败,牧歌似唱非唱;进进退退,浮浮沉沉,喧嚣冷寂,点滴轰然｡字是要认的,书是要读的,路宽路窄时分,读多读少随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