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奢侈
2007-07-10Cypress
Cypress
奢侈品的泛绿化在一定层面上让奢侈与道德实现了统一,这也吻合了慈善观念盛行所蕴含的鼓吹道德的实质。
名词解释
“浅绿”——环保行动总是发生在环境污染和破坏之后,比如哪里脏了,就去哪里捡垃圾;哪里闹洪灾了,就赶到哪里植树。
“深绿”——环保哲学,改变生活方式才是从根本上解决环保问题的途径。因为无节制地消耗资源和污染环境的生活方式是造成环境恶化的根源。
“深绿”与“浅绿”的区别,你已经明了?
人们用这两个词汇来标志环境保护运动中激进与否的态度,不过,假如用它们来标签一种生活态度也未尝不可。不管是否认同“绿党”的主张,在我们的生活中,对于衣食住行,还是做个深绿者为好——假如绿色,已经是一切现代生活优良品质的代名词。
在今年奥斯卡颁奖礼上,主持人一如既往地卖弄社会意识和幽默感。她说:由于在过去的一年中,环保是最热的名词,因此她打算把上次颁奖礼上说过的笑话再循环利用一遍。
在这个奢侈(无论人与物)的流水席上,我们可以看到,环保主义已经成为“政治正确”,即使是与环保有着本质抵触的奢侈,也不得不借助和附加“绿色价值”。
而在全球,各类产品纷纷以悬挂“绿标”为荣,奢侈品领域虽然一贯标榜“高贵的孤立”,在这样的大气候下,也开始劲吹环保风。
现在,流行“绿”式奢侈。
奢侈品全面“泛绿”
从定义上,奢侈和环保之间就存在本质的冲撞。环保运动中,绿色主义的投枪一直没有偏离过奢侈品。尤瑟纳尔在其著名随笔作品《穿皮毛的女人》、《假如动物的灵魂也会下地狱》中尖锐地指出:对于超越正常价值之上的奢华的追逐,直接造成了对于自然和人类整体的罪恶。
奢侈品在绿色革命浪潮中失去过很多,曾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打动人心的“戴比尔斯”们,陷入过“血腥钻石”的丑闻,导致有良知的消费者拒绝佩戴他们的钻石;总要把动物皮剥下来以供有钱人挎在臂弯的皮草业者,比如Louis Vuitton们,在每次发布新款时,都不得不和一帮赤身裸体,宣称“Id Rather Go Naked Than Wear Fur(我宁愿赤裸也不穿皮草)”的动物福利主义者玩官兵抓贼的游戏。
这些消耗性奢侈品本身的特点决定了它们所用材料的难以替代。奢侈品为了自身的公益形象和持续影响,在材质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开始通过其他生产环节的改善,以争取更多的环保因素。
面对“血腥钻石”的炮轰,珠宝设计师Sabina Foster启动了一个叫做“Diamonds forHumanity”的行动,希望通过生产和消费这些钻石,给更多处于贫困线的原产地人民带来利益,在她的梦想中,“Diamonds for Humanity”这个标志会成为“钻石生产的行业标准”,而依据它生产出来的会成为“没有冲突的钻石”。其他需要开采自然资源的奢侈品牌自然也采取了补贴原产地环境等类似的手段。
而LV皮包,更注重环保姿态的表达。早在2005年,Louis Vuitton就宣称宁可延迟新款上架时间,也要用耗油最省的轮船运输代替空运。制作工艺也完全排除了污染性胶水,纸板包装也大大减少。果然,借着强大的“洗绿”宣传,LV公司时尚和皮草部去年的业绩上升了10%左右。
更多不依赖稀缺原材料的厂家则进行了更加根本的“绿”化。Barneys New York宣布会推出更多生态服饰,Eileen Fisher开始采用有机棉。Nordstrom正在生产一些有机服装,其中包括一款十分吸引人的Tracy Reese夹克,而H&M的几种有机棉产品也已经上市。Giorgio Armani一直用麻布和谷类纤维作原料。
以White+Warren羊绒毛线衫扬名的Susan White和Barbara Warren去年10月推出了长毛绒环保系列。她们对生态服装市场还是持传统的想法,于是选择了较为暗淡的色调。他们说,其中一个大客户Neiman Marcus对这些服装反应冷淡。“他们说这服装太不起眼了,” Susan White女士说。“我们原以为人们不想买环保型服装,然而我们错了。”最近几个月,他们增加了红色、紫红和橙色等鲜亮的颜色,提高了产量,在中国开设新的工厂来生产生态环保服装。他们预计,今年,在他们推出生态服装的第一年,这类服装的销量能达到25万美元左右,而他们全年预计总收入将超过1500万美元。
Loudermilk女士的设计是今年最受追捧的尤物:影片《难以忽视的真相》的制片人Lesley Chilcott穿着她设计的晚装站在奥斯卡晚会的舞台上。她在洛杉矶时尚街Melrose Avenue开了自己的店,紧靠Marc Jacobs的店。她还策划了一个叫“生态奢侈品批准印章”的评定体系,她的员工也能用这个系统验证出自其他设计师的奢侈品。这个系统也许能帮助我们消费者辨别哪些是真正的绿色产品,而哪些只是号称如此──不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如何,绿色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最可炫耀的东西。
绿色奢华生活方式
在富裕的中东石油国家,油不贵,水也没有想象的贵,各种奢侈品、名牌汽车也比国内便宜许多。当传统的奢侈消费在那里失去传统的意义后,真正具有奢侈意义的消费,是绿色。
在多哈,如果你要想知道谁家很富有,不是比谁家的车多或者是房多,而是看谁家的院子里绿色多。在多哈想制造任何一点绿色,都需要通过昂贵的方式。草皮得先种在类似油毡的面料上,再将整块的人工草皮地铺在绿化带上。鲜花丛中必需铺设足够多的喷水管滴灌维持。在多哈要想养活一棵树,花费至少得5000美元。
这个例子或许并不具备普遍意义,但却以极端的方式说明,有时候绝对的环保反而正是绝对的奢侈。
伊丽莎白女皇、艾尔顿·约翰、保罗·艾伦等社会名流都是地热能源的用户,他们在花园内打洞,将地下热水直接输入屋内使用。这种理想的生态小区,并非没有样板,却要付出高昂代价。英国建筑商推出了价值400万英镑的环保豪宅,其中安装包括地源能源、太阳能发电板、雨水回收系统等绿色能源设备。还有许多供零售客户选购,比如用于三居室房屋的价值9000英镑的太阳能发热板、价值1498英镑的自行组装风力发电系统。
奢侈的衡量标准在于是否价格远远超过其价值,以及少数享有,环保住房正是如此。由于在现有的科技水平下,“环保”这两个字的本就实现成本过高。而这恰恰提供了人们享受“高贵”的愉悦。太阳能发电板的安装商Jame Stoney指出,虽然价格昂贵,但是高科技感觉的能见度非常高,消费者愿意为此掏大钱,就是因为看着够炫,把钱花在环保能源消费上的感觉更是兼收物质挥霍与道德自足之妙。
与之类似的例子还有现在层出不穷的新能源汽车,比如BMW Hydrogen 7、比如Saab BioPower 100,这些“环保”汽车我们都可以在厂家旧有的产品中找到原型,但由于“环保”技术的代入,它们的售价至少也比原型车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而某些新设计的“环保车”,更体现了“环保”的高昂,例如Citroen C-Metisse宣称的造价就高达600万欧元。
而在近日的国际家居展上,昂贵的家居随处可见环保的设计,可利用太阳能的窗户玻璃,收集雨水的屋顶,地热、循环水等设施比比皆是。精明的商家们欣喜地挖掘“绿色”金矿,而渴求个人享受和道德满足的高消费者也得其所需。
“绿”式炫耀的精髓
也许正在“泛绿”的旧奢侈品和因高昂环保技术兴起的新奢侈品,在根本上有违环保的初衷。但重要的是产品是环保的,可能是节能的、对大气无害的、对健康有好处的;也可能是让消费者身体力行体验环保,获得拯救的满足感的。所以说,这种环保,至少是一个节点上的环保,也就是最吻合消费者口味的那个点上的环保。环保也因此成为奢侈品身上最好的卖点之一。
而这场潮流的最大作用在于,它将奢侈品从观赏型、收藏型推向了功能型。这是奢侈品今后可能的转向,或者说,奢侈品今后可能更加会向功能型方向发展,而传统的单纯收藏型观赏型奢侈品的空间可能压缩。从环保的理念出发,浪费资源当然是被排斥的一种,要环保,就不仅仅要尽可能少地使用自然资源,然后物尽其用,还要循环再用。
不论如何,奢侈品从不用到用,是个消费观念上的转变。这种观念的转变原因在于奢侈品消费人群的变化。奢侈品消费人群主流是所谓中产阶级到富豪阶层,人数相对众多、消费观念比较开放、年龄基本集中在28~40岁的中产阶级是奢侈品消费的主力,而由于现在的中产阶级受教育程度和观念都有了不同,他们不需要由于支付能力限制而被迫消费质量低劣从而对环境有害的物品,另外一方面,这些实用主义占据主导消费思路的阶层,耗费巨资去买个毫无用处的观赏型奢侈品的可能性也不大。
因此,制作精良、高技术含量或者品牌限量版的奢侈品成为这个人群的倾向消费,而如果某种奢侈品既能够性能超群,同时又可以节能环保,何乐而不为?尤其是看上去注重生活质量、关心身体健康,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这一群体,一方面多少还是有些使命感,更重要的是亲眼所见能源紧缺带来的危机感,加之在忆苦思甜的时候,经常想起小时候还可以游泳的小溪和吃起来更好味的番茄,奢侈品打的环保牌对这个人群还是很有契合度——虽然昂贵了许多,但是可以买到回忆,同时可以买到为这个社会、这个地球做了贡献的成就感,还派生出为后人栽了树的自我嘉许和作为前辈的风范感。
奢侈品的泛绿化在一定层面上让奢侈与道德实现了统一,这也吻合了慈善观念盛行所蕴含的鼓吹道德的实质。所以,“绿”式的炫耀,不妨理解为道德的高代价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