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死了贝多芬

楚鸟儿

每天晚上临睡前，女儿都会出些题目考我一番，这不又开始了——如果你知道一个女人怀孕了，并且她已经生了八个小孩，其中有三个耳朵聋，两个眼睛瞎，还有一个智能不健全，而这个女人自己又有病在身。请问，你会建议她生下这个孩子吗？

女儿的问题太过简单了，我当然会选择让女人放弃生下这个孩子。想想太可怕了，若是再多一个残疾孩子，真不敢想象这个女人怎么能承受得住！

“你的答案是放弃这个孩子！你确定吗？”女儿目光镇定、微微含笑地望着我，学着王小丫的腔调又强调了一次。

“确定！选择生下才是傻瓜！”

“那么，你杀死了贝多芬！那个女人是贝多芬的母亲。”女儿摊开双手，遗憾地摇着头。

我吃了一惊，为自己如此輕易地杀死了贝多芬叫屈！我不服气地说：“那是因为你知道答案，当然不会这样选择。若是不知道结果，你会怎么选择？”女儿说：“我已经选择过了，而且班上大多数同学跟我选择的一样：建议她生下来！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道答案！”

“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这个选择题很有趣，忍不住要和女儿探讨一下。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之所以选择生下来的理由更简单：给这个可怜的母亲多一点希望——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残疾孩子，万一这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呢？

我怔住，继而热泪盈眶。还有什么比如此充满人性、充满希望的答案更正确的呢？

（摘自《现代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