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井里的爱
2007-06-24七彩露衣
七彩露衣
小时候,父亲在外地丁作,很少回家,有时候几年才回来一次,所以我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有几回,我很想问妈妈,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我怕惹妈妈伤心。
五岁那年,爸爸从湖南回家啦,还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我拿着糖果,在同伴面前炫耀:“你们有吗?我爸爸给我买的!”可后来,我发现父亲好像不喜欢我。因为,我挨过父亲两次打。一回是过年前,妈妈要准备许多年货,又要打扫屋子,拆洗被褥,累了整整一天,晚上,她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可我瞌睡少,于是就吵着闹着要妈妈把眼睛睁开,还用自己的小手使劲地掰妈妈的眼睛。
爸爸看见了,不知是嫌我的嘟囔声烦人,还是心疼妈妈,他狠狠地给了我两耳光子。
还有一次,我吃不完饺子,想偷偷地把它倒在猪槽里:我刚倒下去几个饺子,就被人发现了,那人说:“你看这娃,你吃不完饺子,可以端回去呀,白白的饺子给倒了,多可惜呀!”(七十年代,能吃上白面饺子,那可是很少的。)爸爸在旁边听见了,二话不说,提着我的耳朵就往回拉。拉到家里,我自然少不了一顿打。我恨死了我们村上那个多嘴多舌的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盼望言少面冷的爸爸回家了。
考大学时,有两年我都是差一二分落榜,我真不甘心命运的安排!可我是个女孩子,在农村,女孩一到二十二三岁,就有人上门给你提亲了。
有一次,舅舅、舅妈到我家来,他们在一起闲谈时提到了我,舅妈说:“姐姐,你让芸芸上学上到什么时候呀?女孩子念那么多书能干啥?将来考不上大学,一毕业就嫁人,给你可能连一年活都干不了。白给人养了二十几年。”“就是啊,别让她念了。”舅舅也随声附和道。
可父亲却态度坚决地说:“不!只要娃的心没退,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她,何况我每个月还有那些工资。我不能让娃说我害了她一辈子,娃的前途要紧。再说了,我二姑娘学得不错,别说孩子不死心,我都不甘心,我在她身上寄有很大的希望。”听了爸爸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来爸爸一直都是爱我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如今,我早已走上了工作岗位,我的一切幸福都是父亲给我带来的。由于工作很忙,我平时很少回家,最多是给家里打个电话,向父母问好请安。父亲退休在家,帮妈妈耕种那一亩九分地。农闲时,爸爸爱到我家来看看他的小外孙,顺便也给我送些土特产品。
我家的后院里有一棵大杏树。每年六月初,黄橙橙的杏子挂满枝头,由于这时农活正忙,父亲没有时间给我送杏子,所以,他就打电话催我回家吃杏子,我答应双休口回家。可后来由于单位临时通知要加班,我一忙就忘了告诉家里。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说:“芸芸,你说你回家,怎么都过了几个礼拜了还不回来?你知道爸爸每到星期五,就坐在家门口,面朝西一眼一眼地盼你回来。爸爸给你藏的杏子都快坏完了!真不知道你能有多忙?”“噢,我真的把那事给忘了。这一礼拜五,我一定回家。”
终于到了星期五,我急忙收拾好东西就往家里赶。快到家门门时,我远远地就看见父亲坐在门外面等着。他一看见我们,就喊道:“芸芸妈,你二女儿一家回来了。”到家后,父亲忙不迭地给我们切西瓜解渴,之后又从井窖里提上来半笼又黄又大的杏子。他说:“放的时间长了,许多都坏了,就剩这些了。”看见父亲快活地忙前忙后,我真的感到十分惭愧,我欠父母的情真的是太多啦。
啊!父亲吊上来的,哪里只是黄中透红的大杏子,分明是父亲那沉甸甸的爱啊!父亲的爱是深沉的,是厚重的,更是博大的。父亲用他独特的方式关爱着他的子女。父爱不需要过多地表白,一个充满慈爱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父爱不需要过分地张扬,一句朴实的话语就够温暖人心的;父爱不需要刻意地做作,一句轻柔的抚摸就让人刻骨铭心。
(陈国彬摘自《家庭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