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
2007-06-16寇炜烨
寇炜烨
平时显得挺宽敞的教学楼大门被挤得水泄不通,脚步声、说笑声、抱怨声把这被秋风冻结了的空气煮沸了,竟热得让人心烦。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响,渐渐压住了人声。我被人流冲到了门口,抬起头来眯缝着向外看了一眼,天从头顶黑到地平线,雨点好像从水龙头里流出来似的,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哎,平日里总是嫌提着雨伞累赘,到今天才体会到“未雨绸缪”这个词,实在精辟。
但家总是要回的。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冲进雨里。我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长的时间,过了哪条街巷,只记得路边不时被刷落下来的树叶漂在积水上发抖,小店里射出来的灯光似乎也被冻住了,穿不过厚重的雨雾。渗进衣服里的雨水被风一吹就好像结了冰,粘在皮肤上,贪婪地吮吸着我的热量。自然,风雨中的家是最暖和的地方。我的脚一踏进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解冻。只要洗个澡,换上一身干的衣服,再喝上一杯热板蓝根,窗外风再紧,雨再急,都与我无关了。我满足地抬起头看了看挂钟:咦,7点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想来也正常,这么大的雨,想必是堵车了,要么就是路不好走;班车晚点也有可能。好在她总是带伞,不会像我这么狼狈。晚点回来也没什么不好,免得我写作业都要受“监视”。
我伸了个懒腰,惬意地仰躺在椅子上。雨越来越大,打在窗玻璃上,好像急促的鼓点。而秒针的“嘀嗒”声似乎比雨水砸下来的声音还要刺耳。10分钟、15分钟、20分钟……我有点急了,跑到阳台上,小心地把窗户扒开了一点缝,不禁打了个寒颤。大风夹着冷雨,别说是打着伞,就像蜗牛似地背着个房子,只怕也得变成了落汤鸡。我心头一紧:路这么滑,妈妈要是摔一跤怎么办?要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走不回来怎么办?我想出去找找她,又怕她回来扑了个空,反倒替我着急;干坐在家里等,心里又不踏实。我又把头伸向窗户,马路上只能看见朦胧的车灯和路灯,听见司机们不耐烦地一次又一次按喇叭。我正在屋里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门锁响了!我向厅里探出头来,看见妈妈扶着门框进来,赶快迎上前去,伸手帮她拿东西。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她的手里有两把伞,一把在不停地滴水,另一把折叠得整整齐齐,还安静地躺在伞套里呢!原来妈妈是去接我了!我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她的脸冻得通红,每迈一步都有一股泥水从鞋底渗透出来。衣服几乎全湿了,头发上的水滴到了脸上,又顺着脖子往那两件本就不怎么暖和的衣服里钻。我赶忙转身,到屋子里去给妈妈倒杯热水。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宝贝儿,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