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对付慢性病一样对付癌症

赵艳燕

在近几年的美国,对于晚期癌症的治疗方法已从一场与绝症的你死我活的战争转变为更像对付一种慢性病｡

癌症的死亡率依然很高,但越来越多的病人一边与病魔抗衡,一边享受着积极､忙碌的生活｡

有时候,人们需要一两个"癌症"名人给予一种榜样意义｡最近,美国总统候选人约翰·爱德华兹(John Edwards)表示,他不仅要与再次复发的癌症战斗,还要对付不断扩散､不可治愈的恶性肿瘤｡爱德华兹的夫人伊丽莎白患有转移性乳腺癌,但她仍然参与了丈夫的选战｡

在近几年的美国,对于晚期癌症的治疗方法已从一场与绝症的你死我活的战争转变为更像对付一种慢性病｡很多情况下,很多美国病人会装作对癌症若无其事,会更加自信地活下去｡

让癌症变成慢性病

"人们对待癌症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密歇根大学综合癌症中心乳癌项目的临床主管丹尼尔·E·贺斯(Daniel E.Hayes)博士说,"从我们的立场出发,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让人们明白,即使是癌症,特别是转移性乳腺癌,虽然它无法摆脱,但你仍然可以活得很长,并且生活很充实｡"

对癌症的态度转变折射出一系列在治疗方法上的改进｡现在已经出现针对每一种癌症的治疗方法,尤其是对于乳癌､结肠癌､前列腺癌甚至是肺癌更是如此｡已取得的医疗成果包括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新药,它们越来越有针对性,而且比老一代的化疗制剂毒性更弱｡此外,新的实验开始帮助医生们使得药物与个体肿瘤的基因和分子更匹配｡最终,对于治疗时产生的副作用有了令人赞叹的进步,而在过去,这些副作用可能会像癌症本身那样摧残着人体｡

这些进步带来的效果是:癌症病人活得更长,更有质量｡根据美国癌症协会的统计,70年代中期,自任何一种癌症诊断出之后,仍能存活5年的患者的比率是50%｡80年代中期,这个数字略有提升,为52%｡但是1995年以后,这个数字马上飙升到66%,并且它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存活5年的乳腺癌患者的比率从70年代的75%,到2002年一跃升到近90%｡

癌症病人从被诊断出来,到接受长期治疗,再到癌症复发,始终都是可怕的折磨｡事实上,与癌症一起生活并不容易｡

每个极力想了解癌症的人都希望,或许有一天能发现一种彻底治愈的方法｡这也是尼克松总统在1971年提出的"癌症战争"的目标｡但由于癌症的极度复杂性､种类不同､它们的进化和体内的转移等因素,所以到目前为止完全治愈它还只是一个天真的愿望｡取而代之的想法是,癌症医生们现在认为,并不一定非要毁灭那些顽固的癌细胞,只要通过连续的服药,将它们包围在一个安全的､能容忍的范围内,就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这是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发生的观念转变｡"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Jonsson综合癌症中心的药物学教授约翰·格拉斯皮(John Glaspy)博士说,"我们意识到在慢性病的模型中有一种力量｡在患上疾病后,你能够继续过上高质量的生活,而不是一定要治愈它｡如果我们能让人们活下去,同时生活充实而且快乐,如今看来这是非常不错的效果｡"

让更多的新药维持生命

这种新观念为治疗癌症提供了新方法的丰富基础｡如果将老的药物治疗比作重磅炸药,它在除去癌细胞的同

时,也会造成许多附带损害;而新药则更像小炸弹｡一些新药针对恶性肿瘤细胞中的交流信号,一些则通过干扰肿瘤附近的血管的生长来切断供应链｡另一些药物则阻止让肿瘤扩散的化学制剂｡这些更具针对性的治疗方法集中用于疯狂扩散的癌细胞,同时保护健康细胞不受损害｡

乳癌治疗就是把癌症当作慢性病来治疗的典范｡很大程度上因为它需要许多研究和药物研发｡"我们已经有一吨的药物用来治疗乳癌,这比治疗其他任何一种癌症都要多8-9种｡"南加利福尼亚大学诺瑞斯乳癌研究中心的合作医学项目主任克里斯蒂·拉塞尔(Christy Russell)说｡对于像伊丽莎白·爱德华兹那样患有转移性乳腺癌的病人,拉塞尔认为,应该坚持使用一种药物,直到它不起作用｡大多数情况下,药物最终将不可避免地失效,这个时候再转用其他药物,可能会保持相对良好的身体,也可以多活几年｡

因为60%-70%的乳癌是由于对雌激素的反应而生成的,所以从20世纪70年代发明的它莫西芬为开端的近一半的药物,都有抑制雌激素的作用｡这些药物能阻止女性由雌激素引起的肿瘤在10年后甚至更久的复发｡即使是转移性的肿瘤,激素疗法也延长生命,而且临床显示,它比化疗更有效｡

许多更新的药物瞄准了其他肿瘤生长的路径｡1998年发明的赫赛汀(Herceptin),会干扰一种影响表皮生长因素的蛋白质｡另一些"聪明"的药物会干扰同样的生长因素,可使用不同的化学战略｡一些已经在某些癌症中证明有用｡

其他的新药,包括特罗凯(Tarceva)和易瑞莎(Iressa),都通过扰乱酪氨酸致活酶来阻止肿瘤生长｡开发这种药的关键点在于,"折磨癌症细胞,让它们向人类坦白它们依赖什么渠道存活"｡

研究人员们已经绞尽脑汁找出与癌症有关的信息,其中包括它们到底如何刺激血管的形成来维持生长｡2004年通过审批的阿瓦斯汀(Avastin)是首个对此过程形成致命一击的药物,它通过抑制肿瘤让血管生长的能力来起作用｡由于使用了不断更新的治疗方法,医生们已经发现,作为治疗癌症的首批药物,阿瓦斯汀的效果最好｡

治疗癌症的"弹药库"不断扩充,今美国一些社区已经传出这样的说法:"成为一名肿瘤学家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25年前,病人们还在渴求新药出现来拯救他们,但现在却总有新药不断出现｡实际上,刚刚在上个月,赫塞汀的替代药品就已经通过审批,当赫塞汀不再起作用时,医生们也不用担心｡

肿瘤学家们还感到兴奋的是,新一代的测试让他们能够更准确地对不同的肿瘤进行治疗｡

2004年发明的Oncotype Dx基因组测试,主要针对切片组织中的21种基因来决定化疗是否会对早期确诊的乳癌患者有效｡在杜克大学,分子基因学家约瑟夫·尼温斯(Joseph Nevins)正尝试把类似的基因测试应用于肺癌研究｡研究人员们正在寻找不仅能告诉他们是否该使用化疗,而且还能告诉他们应该使用哪类药物的工具｡类似的测验已经应用于赫塞汀,许多其他药物的这种特性正处于开发中｡同时,在位于休斯顿的安得森癌症中心,研究人员正在寻找肺肿瘤上的蛋白质标记,它们能让医生们在四种不同的药物组合中作出最好的选择｡

没有任何进步意味着与癌症生活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伊丽莎白·爱德华兹非常乐意成为与癌共存的公众面孔,她非常享受在竞选站点遇见自己的支持者,看他们戴着头巾或光着脑袋来迎接她｡在一段繁忙的竞选战役和与孩子度过春假之后,她将接受新一轮治疗｡她很少去想她还有多少时间,而是去想她该怎样利用这些时间｡"我打扫了浴室,而且正在思考,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些事上｡"她说｡"我做的另一件事是种一些紫丁香和其他的花,这是我想享受的,我也知道我的家庭会喜欢｡这是我乐意充实我每一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