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为观止的椅子们

元　利

至少在目前一个月之内,上海美术馆里最最吸引观众眼球的恐怕不是所谓大师的作品展,而是来自西班牙的300件设计作品｡它们包括100把椅子､100盏灯,100张招贴画｡这个展览叫作"300%西班牙设计展",有人说参展作品都是西班牙百年以来的精品,堪称"世纪之作"｡这话有点过分了,如今一些媒体都喜欢把话说过头｡

走进展厅,感觉很奇特,与一般的艺术展不同的是,那些奇思怪想的产物--先说说以不同材料与构造原理构成的椅子们,形状各异,有如高迪的建筑,好像不是让人坐的,而是让人显摆的｡有些从卡通形象中捕捉灵感,有的呢,简直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装置作品,比如"湿婆椅"｡它的椅背上枝蔓一般伸展出数条"手臂",臂端都是小镜子｡只要坐在椅子上,你多个角度的镜像就会呈现｡欧洲人历来对椅子是相当重视的,它是家具,但很多场合又不是家具,更像是一件雕塑品｡这种长期形成的空间感,使设计师们对椅子的打造一开始就注入了一种非功利的想法｡

展厅中年代最久远的一把椅子来自1900年制作的"无标题",被认定由怪诞诡谲的建筑家高迪设计｡座椅独特的曲度和巴特罗椅相仿,带有高迪作品中弯曲线条的特征｡在安东尼·米拉尔达设计的摇椅扶手､椅脚和座位上站立着一百来个端着步枪的小兵｡据说这把摇椅还是一部颇具争议的反战作品,现为某艺术家收藏｡

还有那些灯具,拥有不可思议的线条和造型｡在我们这个城市,一路小跑奔小康的人们在家居装饰中往往过于注重灯罩的豪华程度和晶莹剔透的感官刺激,水晶吊灯以一种伪典雅的语汇还大有市场｡而在这个展览中,我们应该惭愧地发现,人家早就不玩这个了,而是着眼于玩与空间相和谐的感觉｡有一盏具有东方韵味的吊灯吸引了我,垂下的红丝带､花草纹饰,还有古色古香的三角灯架……原来,这盏灯的灵感源于伊斯兰传统的绘画与雕塑,设计师结合了三角形和四边形,同时将羊皮纸和丝带精致装饰,它还有一个很东方的名字--"被禁止的妾灯"｡

招贴画进入上海美术馆不是第一次,但这次让我们看到的不是强势的文化符号,而是灵感闪现时的清辉｡西方的招贴画,一直被当作一种艺术品进入公众的视野和艺术家的工作室,它更直白地揭示社会､政治､经济与公众之间存在的联系,因为有传统,故而能很好地运用符号､象征､主题等多种元素,表达艺术家和公众信念｡西班牙人的海报设计也有漫长的历史｡不必多举例了,单选一幅电影海报《高跟鞋》来说吧,它采用三明治式的圆形字体,下方变形为武器的一只高跟鞋,昭示了这部电影的戏剧性｡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幅毕加索创作的招贴画《侍女》,作品创作于1959年,当时这位天才艺术家流亡于巴黎｡人家在落魄时还有这份心情,真让人服帖｡100张海报,犹如跨越几十年时间的色彩斑斓的书籍,多重展现了西班牙的社会文化图景｡

西班牙不仅有斗牛､有足球､有歌剧,还有设计,爱胡思乱想的艺术家都喜欢在西班牙扎堆,看来是有道理的｡设计是一种软实力,慓悍的西班牙男人和妩媚的西班牙美女并不缺少它｡椅子､灯具和海报作品这三样看似不相关的东西已经能够体现西班牙的设计水准了,让人能看到过去几十年中西班牙设计不断变化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