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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苦难,我用虔诚等你的回眸

2007-05-30

爱人坊·金版 2007年9期
关键词:小宇男孩子酒吧

盛 宴

在酒吧里,小宇又看到了他的雪芝姐。同以往一样,她陪那个胖男人走进了一间包房,去会一帮朋友。

小宇托着酒水饮料走进包房时,看见他的雪芝姐正在帮那个胖男人挂衣服,然后坐下来整理了一下她的裙子,面无表情。小宇知道她明明看到了自己,但每次雪芝都是视而不见,形同陌路。客人们在肆无忌惮地拿女人取笑的时候,小宇已经将盘子推到了雪芝的身边,希望能从正面看一看雪芝的脸,雪芝却很自然地扭过头去看别处。

小宇和雪芝从小一块长大,雪芝比小宇大四岁。他们住在城市郊区的棚户区,都是单亲家庭。相同的童年经历也让两个孩子真切地相互依赖,他们都处在社会的底层,都在心怀忐忑中守着不完整的家庭。也许明天他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因为他们没有钱,他们担心转眼间就会一无所有。

渐渐地两个小孩长大了,但小宇发现,他的雪芝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乖巧听话了,脾气越来越暴戾,动辄火气冲天。雪芝对别人的关怀越来越不以为意,对别人如何看她跟本不在乎,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只有小宇一个人明白,雪芝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像他们这样贫穷的孩子,在哪里都受欺负。老师不喜欢他们,同学们嘲笑他们。他们是孤独的,总是在别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玩耍时,落寞地站在角落里胆怯地看着他们。

雪芝对这一切充满了怨恨。

一次回家路上,小宇被几个男孩子欺负,在他们中间被推来搡去,却一言不发。雪芝从后面跳出来到他们面前理论,却遭到男孩子们的言语挑衅。小宇从来没有看见雪芝表情那么凝重过,也许许久压抑在心中的郁结被突然挤压出来,瞬间要爆发。一个男孩子不识趣地撩了撩她的头发,重重的一记巴掌就挨在脸上。男孩子群起而攻之。雪芝被围在男孩子们中间,与他们揪打在一起。雪芝扯衣服,揪头发,脚拼命地又踢又踹,但还是势单力薄,很快被他们打倒。小宇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动。等男孩子们散去时,雪芝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血迹,小宇嚎啕大哭。

当天晚上,雪芝高烧,昏迷不醒。小宇趴在床头,泪眼模糊。他不敢离开床半步,他怕他的雪芝姐再也醒不来。那时,小宇十岁。

“雪芝姐,”看到雪芝从包房里出来,小宇想叫住她。小宇看雪芝的背影停了一下,继续前行。

“雪芝姐,下周三是中秋节,你能回家吗?”看着雪芝走远,小宇大声地对着她的背影喊。

雪芝从那次跟男孩子打完架之后,更无心学习。在这个可怜的女孩眼里,学习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每天,看着爸爸早出晚归,满身污渍,疲惫不堪,可她什么也帮不上。而学习是条漫无边际的路,她不喜欢。叛逆的心理渐渐萌生,她时常逃课,别人在上课时,她不知去向。后来,人们经常看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地跟一群小混混呆在一起,而且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她非要用这种玩火自焚的方式控诉童年的苦难和不公。

八月十五,月光皎洁。

棚户区里,家家都安静地守着月圆夜。

雪芝推门而入时,低矮的房间里已是饭香浓浓。看到雪芝进来,两位老人欣喜不已。小宇也从屋里跑出来,眼见那熟悉又魂牵梦绕的身影,咧着嘴,腼腆地向雪芝说了声:“回来了。”虽然在同一所城市当中,但是雪芝很少回家,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自己对她的一切讳莫如深,从不提及。只有小宇从外面听到一些传闻,怎样怎样。而在小宇的内心里一直在期待,雪芝是在玩,在游戏,等她倦了累了的时候还会回到他们身边,同他们在一起。

外面如水的月光洒向地面,雪芝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若有所思,眼神射向远方,恬静的脸上挂着坚毅和不屑一顾。小宇坐在雪芝身边。

“雪芝姐,十年前的中秋节,你领着我到前边那个蛋糕店去看月饼,你还记得吗?”

雪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们俩在柜台前站着,里面摆的月饼圆圆的,又香又好看。我们俩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你说带荷花纹的好看,肯定好吃。我说是带字的好。我就盯着买月饼的人看,看谁先买到我看中的那块。”

“那时都那么傻吗?”雪芝看了一眼小宇,讥讽地说。

“因为我们没有啊,又买不起。”。

雪芝抬眼看了看那美丽的月亮,悠闲地挂在天上。天空被洗练的月光染亮了一片,星星都被淹没了。

“雪芝姐,你这几年还好吗?”

“不好。”

小宇低了头。

“我想过两年,开个小饭店。”

“你哪有钱?”

“我这几年攒了些钱,也差不多够了。”

“是吗?那你好好干吧,我等着你当老板的一天。”雪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小宇受到鼓舞,对雪芝的感情再也隐藏不住了,他向雪芝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幸好并没有被她发现。

在小宇的心里其实一直就有个想法,很久了。他不愿看到雪芝在外面漂泊,在外面过暗无天日的生活。雪芝在那些达官贵人的身边流涟,但小宇知道她不快乐。虽然他们很少见面,小宇相信他能感受得到雪芝内心的一切,就像他是她的另一个魂魄。现在雪芝的魂漂走了,小宇要招它回来。

小宇再次见到雪芝,也是在酒吧。雪芝跟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一起,她的脸红彤彤的,艳若桃花,夸张地绽放着。雪芝傻傻地对着那个男人憨笑着,目光迷离。她粘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无所顾及,像祈求爱抚的猫。男人时不时地用手骚扰她的身体,雪芝也不拒绝。离开时,男人搂着酩酊大醉的雪芝踉跄地走出去,瞬间,出租车载着他们绝尘而去。小宇冲出来,打了个车在后面尾随。前面的出租车在一个小区的楼下停下来,男人将雪芝扛起来走进了楼道里。小宇在楼下注视着,很快,三楼的一个房间的灯亮了,很快又灭了。小宇拖着身子,走出了小区。

第二天清晨,雪芝睡眼朦胧地开了门,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是小宇。

“来干什么?”她表情明显不悦。

“雪芝姐,昨晚那个男人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不用你管。”

“他在利用你,他跟你在一起,是想得到华哥的情报,他的老大是老九,老九就是想整垮华哥,让他在这儿混不下去。”

“胡说八道。”

“他们在包房里谋划,被我听到的。”

“小宇”,雪芝看着窗外。

“小宇,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们的生活两不相干,我不想回到过去。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所以能折腾一天就是一天,别人没有权利干涉。我不管我身边的人是做什么的,也不关心他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只要高兴。你懂吗?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我这里很肮脏。”

小宇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对答。默默地转了身,走了。

没过几天,小宇上早班时,听到服务员们在议论纷纷。他们看到昨晚有一个女人,经常到酒吧里陪一个胖男人来喝酒的,不知得罪了谁,被一帮人拖走了。那些人来势汹汹,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女的就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他们劫持,她奋力挣脱,也无济于事。有人事先还看到一个男人跟她在一起,但很快他就没了踪影。

“雪芝姐,一定是雪芝姐,”小宇心如刀绞,“总有一天会出事,她总是那么傻,”“只要她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发了疯似地小宇跑出了酒吧,他冲上了大街,一路狂奔到了雪芝的寓所,狂敲门,没有任何动静。小宇声嘶力竭地呼唤雪芝,屋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离开雪芝的寓所,小宇在外面不停地寻找,他寻遍了他所能知道酒吧、宾馆、和那群人常出入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连火车站和汽车站,他也翻遍了。小宇神情已经恍惚,他不想想,那些无法无天的人会像小偷一样躲躲藏藏吗?

小宇找到了那个胖男人,华哥。对方给他的回答是:无可奉告。

已经五天了,小宇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虽然报了案,警方也一无所获。

此时的小宇面容憔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几天来,茶水未进,整个人明显瘦了许多。他惦念着雪芝的安危,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表面上行侠仗义,其实不肯放过身边人的一点过失。他却没有一点点埋怨雪芝的意思。这么多年,小宇在心里一直祈盼雪芝回心转意,能过正常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但是他也明白,雪芝的心已经被浮华填满,她那么的痛恨平凡和贫穷。

小宇通过一些小兄弟和酒吧服务员的道听途说,得知华哥在郊区有一所仓库,不知会不会有雪芝的痕迹。

小宇辗转地找到了那个仓库,但是大门紧锁。他在心里默念:“雪芝姐,我来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将我们分开。回家去,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去。”大门被撬开后,迎面传来一股腐气,腥臊、污浊味道混杂在一起。阴暗的角落里,小宇看见一个蜷缩的身体,佝偻着。听到有人来,那个身体抬起头来,头发凌乱,扭曲的脸,双眼乌青,嘴角挂着血迹。她移动了一下,小宇看见她脖子上套着一根粗大的链子!的确,就是小宇的雪芝姐。就是小时候,带他去看月饼,为了帮他打架,一起对付四个男孩也毫不畏惧的雪芝姐。小宇抱起雪芝,失声痛哭起来。

雪芝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微弱的声音说:“离开我,这里不好,快走开!”说着奋力摆脱小宇的怀抱。

外面走进来几个人。膀大腰圆,面色阴森。雪芝看到他们身体突然颤栗起来,眼睛发出摄人的光芒,激动地喘着粗气。

小宇抱着雪芝哀求他们:“何苦为难一个女孩子。你们放过她吧。”来者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他们从身后拿出了长长的棍子!等小宇反应过来,棍子已经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雪芝,拼命地用身体围护着她。钻心的疼痛撕心裂肺,身上的灼热像身体要燃烧一样。小宇大声喊:不要伤到雪芝姐,不要伤到雪芝姐!任凭他怎样的祈求与挣扎,身上已是血肉模糊。后来,迷迷糊糊中小宇仿佛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监狱所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她因参与黑社会被劳教两年。女子出来以后,看了一眼蓝蓝的天,淡然地笑了笑。她来到了棚户区,找到一家小饭店。她走到门前,注视着门上挂的牌子:月圆圆。她正在凝神张望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沉静的男子,深情地对她说:

“你回来了,雪芝姐。”

(责编 林溪 linxizhi1979@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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