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岸边：埃及青年与一只海豚的绝世传奇

文　龙

阿比达拉照常每天去与奥利娜约会，他会不时地发出“OLINE”的声音。开始时，连阿比达拉自己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明明听到了树上鸟的鸣叫和人们说话的声音，并且他也确实感觉到自己在说话了……

红海深处丧失父母的野生海豚小奥利娜逃难到西奈半岛的吕埃巴海滩边时，得到了幼年因伤聋哑的埃及青年阿比达拉的百般关爱，他们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耳鬓厮磨的嬉戏让阿比达拉竟逐渐听到海豚的呼唤，慢慢说出话来，千载不闻的传奇故事从此传遍世界。由法国著名记者兼记录片导演帕斯卡尔·诺亚·贝柯维奇现场采访写成的《神奇的海豚奥利娜》一书，真实地披露了这个传奇故事。

【两个孤独的生命相遇】

在中东地区的一个西奈半岛，靠近红海海滨的一个美丽的海滩上，座落着一个村庄——美扎伊纳村。这是贝都因人游牧部落在此搭建的棚户区，简陋而贫瘠。这里的人们靠打鱼和放牧为生，度着艰难的时日，主人公阿比达拉就出生在这个村庄里。不幸的是，5岁那年，因为采摘椰枣，阿比达拉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坏了颅骨。从此，他的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他失聪了。“十聋九哑”，阿比达拉成了一个完全的聋哑人。

更为不幸的是，此后不久，阿比达拉最慈爱的母亲也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这让小阿比达拉无比悲痛。双重打击，雪上加霜，小小的年纪怎么活呢？阿比达拉面对着大海，感到孤独、烦躁和恐惧。他远离人群，常常一个人向着天空祈祷，祈祷上帝的保佑，祈祷上帝能给他带来福音。从这以后，部落里的人们都称离群索居的阿比达拉为“小野人”。“小野人”阿比达拉为一家富人打工，自食其力。然而，除了干活外，他整天就只有在海上游荡——“小野人”也因此练就了一副好水性。

5月的一天，阿比达拉和他的伙伴默罕默德戴着面罩和吸气管潜到水下捕鱼。忽然，他们发现两条鲨鱼，两个小伙子吓得连忙爬上船，朝村子方向拼命划。

第二天清早，当阿比达拉又驾船出海后，他忽然激动地向同伴打着手语说：“那儿，南边，两只背鳍！”他斗胆划船过去看个究竟，见两只鳍并排游着，似乎在等待他们到来。“是‘和平老爹，不是鲨鱼，不是鲨鱼！”（“和平老爹”是贝都因人对海豚的称呼）。他们又惊又喜，激动得透不过气来。

在阿比达拉生活的这片海域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海豚，那么这只海豚是从哪里来的呢？

原来，这是一只不满2岁的母海豚，她也有自己的名字，叫奥利娜。奥利娜的老家在遥远而广阔的印度洋上，她的父母随着族群游弋到了红海，在那里，它们生下了小奥利娜。

2500年前，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就曾经指出，海豚的智力与人类相差无几。确实如此，海豚凭借着它们的声纳系统在族群中相互沟通，相互交流，一同猎食，一起生活。海豚是海中行进速度最快的水族动物，比鲨鱼还快。在搏斗中，就连大名鼎鼎的吃人鲨——大白鲨也不是海豚的对手，海豚可以用自己枪弹一样的速度冲向鲨鱼，在对方尚未反应之际，用利剑般的吻部刺穿敌方的肚子，致敌于死地。可以说，在偌大的海洋中，海豚没有敌手，它们的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有一天，不幸还是发生了。奥利娜出生一段时日后，母亲郑重其事地领它去见父亲和族群成员。奥利娜漂亮、聪明，族群老幼都非常喜欢它。奥利娜喜欢在母亲上方的吸气孔和背鳍之间游动，因为这里可以长久接受母亲的爱抚和关照。

可是，一天，奥利娜所在的族群顺风赶路，时速达到50公里。突然，它们的划水鳍下面，急速展开了一张3公里长，30米高的大网，奥利娜的父母和族群全被捕获。它们的声呐系统灌满了水，无法感知周围的形势，频率受到干扰，一片狂呼乱叫的恐慌，使得海豚们无法找到逃脱的办法。奥利娜眼看着父母和族群被渔网罩住，吓得魂飞魄散。也许就是在这一次的劫难中，奥利娜失去了族群，完全失去了方向，成了孤苦无依的孩子。

【同病相怜相互爱抚】

“心有灵犀”是中国的一句名言，不过用它来描述阿比达拉与奥利娜的心灵碰撞却十分贴切。在众人看来，海豚完全是另类。然而在阿比达拉眼里，当他看到搁浅在海滩上几乎丧命的奥利娜时，就像自己遇到了灾难，感到异常悲哀。他祈求上帝保佑奥利娜，让奥利娜能够活下来，他加入到施救的人群，竭尽全力去帮助奥利娜。

当夜幕降临，沙滩上已经空寂无人的时候，只有阿比达拉静守在奥利娜的身旁，他轻抚着她的身体，给她以温暖和勇气，他捉小鱼给奥利娜，为她补充能量。就这样，阿比达拉一直陪伴在奥利娜身边，久久不愿离去。

从那以后，每当夜幕降临之时，奥利娜都会从深海游到阿比达拉身边，而阿比达拉也会准时等候在海边。他们就像是在约会，从不间断。他们见面后拥抱在一起，互相打着招呼，一同嬉戏，一同到蓝色的大海中去畅游。阿比达拉不用担心自己会出什么危险，因为有奥利娜在身边，忠实地守护着他。

书中是这样描述阿比达拉与奥利娜约会的情景的：“一连5个星期，他和奥利娜天天都在夜幕降临时会面。他们互相嬉戏着，然后她就走了。他带着极度的快乐，不停地描述那一刻的感受。那是一种温柔的相遇，一种日常的友爱。”“孩子们已经把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美扎伊纳村……他们远远地观看，阿比达拉与奥利娜一同嬉戏，抚摸她的背和鳍，给她抓痒。她在他身上磨蹭一阵，然后游到蓝色的深海，不见了。”

再后来，阿比达拉几乎整天跟奥利娜呆在一起，这让阿比达拉忘记了一切，变得十分快乐，成天开心地笑着，就连走起路来也倍觉步履轻捷。他开始与邻居们打招呼，常常对着人们畅怀大笑。他终于面向大海，面向奥利娜，面向邻居和朋友们敞开了心扉。阿比达拉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爱让哑巴开口说话】

很快，孩子们把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美扎伊纳。贝都因人以为是假的，悄悄跑到海边，却真的看到阿比达拉正与奥利娜一同嬉戏，抚摸它的背和鳍，给它抓痒。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奥利娜渐渐让奇迹在阿比达拉身上发生了。海豚的听觉器官非同一般，比人类最好的耳朵都要灵敏10倍，它们特别喜欢玩听觉游戏。但是与阿比达拉一起嬉戏的时候，奥利娜却从不出声，从不啸叫，它明白阿比达拉听不见，也知道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海豚的语言。但是奇怪的是耳聋的阿比达拉和奥利娜之间有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语言，一种在水下的手语，一个没词语的秘密。这也许是心灵的交流。

阿比达拉试着发出声音来，每当这时，奥利娜就用她那长喙把他高高地托出海面。于是阿比达拉就更加努力地学着别人的口型向海豚喊到：“DOLPHIN。”要知道，这时的阿比达拉，已经是20岁的小伙子了，他在无声世界中已整整地度过了15个春秋。

奥利娜邀请阿比达拉跟着她一起潜入深海，她用超声波发出的声音向他打招呼。这时的阿比达拉，猛地听到了奥利娜一声尖厉的叫声，“就像做梦一样，”阿比达拉形容说。更让阿比达拉不敢相信的是，在随后的嬉戏中，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涛声。阿比达拉知道自己是聋子，开始时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有一天，他在咖啡厅里也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阿比达拉照常每天去与奥利娜约会，他会不时地发出“OLINE”的声音。开始时，连阿比达拉自己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明明听到了树上鸟的鸣叫和人们说话的声音，并且他也确实感觉到自己在“说话”了。就这样，阿比达拉从一个完全的聋哑人，经过了15年的历程，终于恢复了听力，也恢复了语言能力。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而这个奇迹的创造者，却是一只海豚，不，应该说是友谊，是爱，是大自然！这是一种发自心灵的力量。

【爱，能让金石为开】

此后，阿比达拉与奥利娜更是形影不离了。

可是，一天清晨，奥利娜从美扎伊纳沙滩忽然失踪了。那天，阿比达拉像往日一样往暗礁地带扔了一块石头，奥利娜没来。奥利娜不见了！第二天也没有踪迹，失望攫住阿比达拉的心。第三天，整个村子，以及过路的客人，都在等待。第四天、第五天依然没有奥利娜的身影，村落里忽然寂静起来。第六天阿比达拉在几十双惊愕眼睛的注视下，第一次去做祷告，第七天他累倒了。

上午10点钟，默罕默德突然拉着他不顾一切地朝海边跑去：“奥利娜回来了！”

这次“失踪事件”，让他觉得自己对奥利娜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从此，他每天早上打鱼都拿出5到10公斤章鱼给奥利娜吃。

一天，阿比达拉在小船上拿出小鱼，奥利娜立起身子，轻轻一跃，就夺过小鱼，接下来表演从阿比达拉腋下穿过。可它不肯表演水面上的连续小跳，显然身子长胖了许多。“不要再额外捕鱼给它吃了。”“我认为奥利娜不是发胖了，而是怀孕了。”同村奥茨的话产生了爆炸般的效果！奥利娜一定是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与别的公海豚在一起而受孕的。如果是，它应该在这年12月分娩，因为海豚的怀孕期是12个月……听到这个消息，贝都因人就从四面八方赶到沙滩上集合。他们兴奋极了，阿比达拉更是雀跃万分：奥利娜要做妈妈了了！奥利娜要做妈妈了！

不久，12月28日，在暴风雨就要降临的时刻，奥利娜再次失踪了。阿比达拉和默罕默德划船去寻找奥利娜，头上浓云密布，西风呼呼地吹着。两人在海上转了两天，碰到大群金枪鱼，却没有心思下网。黄昏时阴风呼号，浊浪排空，下起霏霏小雨。突然，他们的目光绷紧了。奥利娜就在那儿，在波峰浪谷之间！它朝西北方向游过来，慢慢接近美扎伊纳。

阿比达拉立即钻进水里，当他靠近奥利娜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仿佛停止了心跳。那边，在奥利娜宽大的左肋部，有一条小海豚，连头带尾大约有60厘米长，除了身上没有红斑，整个儿就是一个缩小的奥利娜！阿比达拉目瞪口呆，愣在水里，不敢做任何手势。

奥利娜游了过来，小家伙贴在它身上。它向阿比达拉介绍小家伙，阿比达拉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不声不响爬上小船。奥利娜跟着船的尾流，游到村子前面的浅海区。让人惊讶的是，在苍茫暮色中，村里许多人都站在沙滩上等着迎接着他们，长袍被冷风吹得直往后飘！

一只野生海豚，生了幼豚，它把孩子带去见人类，就像带去见自己的族人，这种事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天长地久的三口之家】

这天晚上，阿比达拉再次成了英雄。村民围着篝火跳起了舞，把奥利娜母子看成了自己种族的成员，自己家庭的成员，载入祖传下来的历史。

阿比达拉给奥利娜的小家伙取名叫吉米。后来的一天夜晚，奥利娜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阿比达拉的心。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跳下水，和默罕默德跟着奥利娜潜到不深的水下，原来吉米被一些绳索缠住了。可是他们都没带刀子，而吉米的生命就维系在这几分钟里！

在奥利娜焦急的目光下，两个人不顾刺痛，解开绳子，终于把小家伙抱出水面，放到了船舱里。阿比达拉往它的吸气孔里吹气，好像在给小孩子做人工呼吸。他竭尽全力，它终于睁开湿润的深受感动的眼睛。

阿比达拉和奥利娜潜入水下，吉米头一次用它的嘴来摩擦阿比达拉的肩膀，长喙就搁在他的脖子上。面对小家伙突然表示出的感情，阿比达拉一时有些拘谨，这种感激的表示让他怦然心动。

如今，阿比达拉和海豚奥利娜、吉米母子之间的故事，像传奇一样还在埃及和以色列交界处的海滩上真实地继续演绎着。很多记者像台风掀起的浪头，一拨接着一拨来到这里。荒凉贫瘠的小渔村美扎伊纳从此也变成了世界旅游胜地，海豚奥利娜与阿比达拉之间的友谊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也改变了一个曾经贫穷的村落。

同时，人们也都在上帝面前祝福这一家三口，愿他们永远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责编 花掩月 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