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猛子眼中的省城 等
2007-05-14刘蕃等
刘 蕃等
刘二猛子生于歪旮旯村,是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山里人。初中毕业后,成绩一般化,只有一身牛力气的他为了不拖累早已穷得叮当响的家,懵懵懂懂踏上了火车,到他向往的省城去投奔堂兄。原来茫然无知的大城市通过刘二猛子一年多的亲密接触,让他实实在在地喜怒哀乐愁。
省城像座大金矿。初来乍到的刘二猛子在堂兄的指引下,土模土样地到劳动力市场找零工打。其他人一次扛一根,他一次扛两根,还将木料码得整整齐齐。装完几车木料,老板给他四十元,其他人每人只给了三十元。把个刘二猛子乐的,他将惟一会唱的一首歌的歌词全换成“省城是座大金矿”反复地唱。
省城像个屠宰场。刘二猛子拿一张百元币买十块钱吃的,接过那嘻笑的摊贩数好的九十元,谁知回家一数,竟只有七十元。原来那摊贩故意将两张十元币对折,一张当两张数给他了。娘的,莫非这省城真是一个专宰人的屠宰场?他久久地气愤。
省城像个大染缸。原来愚鲁、憨厚的堂兄现在满口正宗的省城话,还会花言巧语哄城里人,看到有钱赚的买卖两眼就放光。刘二猛子自己随地吐痰被罚了两回款后,也能自觉将痰吐到垃圾筒里了,实在找不到垃圾桶就吐到纸巾上揣口袋里。自己的嘴也越来越好使,讲起工钱来越来越在行。这省城岂不正像能让土布变色的染缸么?它也能让人的性情大变样啊。
省城像乡村的宠儿。乡村给城里送来了最好的大米、蔬菜、食油,最漂亮的花草、上百年的古树,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城里,就像爹妈疼儿,将最好的吃的、穿的、用的全留给了儿子,自己什么都不留一样。
省城像脑壳,乡村像两手。省城开绿化会议,村里就得开荒栽树;省城说要普及义务教育,村小学就减收了孩子们不少学费;省城说要加强农田水利建设,村里干了多年的几眼山塘就被整修……这不正像自己的大脑指挥双手动作么?
省城像个病人。它的天空时常灰蒙蒙的一脸菜色;它一到夏天就发高烧,比村里热多了;一年四季这里冒烟那里喷热气……
省城像个娇小姐。那回南城大停电,许多工厂停了产、店铺歇了业;夏天一场大暴雨,就让马路上全是水,还塞满了汽车,交通都瘫痪了。
省城像只白眼狼。尽管刘二猛子和许多老乡尽心帮省城盖高楼、出苦力、带孩子、做家务,可城里人给他们的却总是白眼,出口骂人时经常用“农民”。那次他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多待了一会,谁知那穿制服的门卫就过来撵自己。大家评评,这城市不正是村里人骂的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么?
省城像别人的靓老婆。不用讲,省城毕竟是省城,热闹繁华,生活便利,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可是那得有钱啊,所以省城是别人的乖态(湖南话,意即漂亮)老婆,我们民工只能看看。
题图/陌生的城市/莫迪洛(阿根廷)
形聚亦应神凝
何予
现实中的省城人人都不陌生,但用文字再现一个人人都不陌生的省城特点却非易事。此篇文字以进城务工者刘二猛子的眼睛来调整看省城的焦距,以提纲挈领的概括性语言来归纳省城的“特点”。作者在角度、构思上的斟酌与设置,既为自己搭建了进退有据的结构方式,也开辟了较为自由的创作空间。这一亮点,使文章有了形式完整、成熟紧凑的不低起点,也透露出作者的文学修养水平及对文学创作基本规律的把握。
提炼出具有典型性的城乡差别一—即个别务工者眼中具有共性的省城特点,并进行深入阐述,这是全文的重点,关系到全文的得失成败。但作者在形聚的基础上未能做到神凝:一、“特点”的归纳在表述上略有新意,但对城乡差别本质的思考流于表面,不够深入,亦不够典型。思想深度的欠缺,导致批判力和感染力的苍白;二、深入阐述“特点”时,前三个及第七个“特点”介绍的是省城就业机会多,个别摊贩不诚信,城建软肋等现状;其余的“特点”介绍的却是城乡间的政策倾斜,进城务工者所受的不公正待遇,主旨的飘移既分散了笔墨、淡化了主题,削弱了全文的人文情怀,阻碍了与读者的进一步交流,也使作品在读者的心门外徘徊。不能不说是一大憾事。准确提炼事物的典型特征需要学养与知识结构的支撑,亦非一日之功,但凝神思考、凝神创作,长期实践必有裨益。
优秀的作品,让作者与读者共享“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的欣悦;瑕瑜互现的作品也让作者和读者共同体验写作的艰辛和相推相激克服困难的快乐、以本文作者的文学基础,我们有理由期待,他会以“欲穷千里目”的心态创作出“更上一层楼”的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