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点钞快

王道庄

省城银行有个能人，在银行干的时间不长，但点票子的技巧高人一筹，在全省金融系统的点币技能大赛中，近年来回回都是第一名。这个能人点票子不但快，而且准，因此同行就叫他“一点准”。“一点准”想把点票子的技巧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每天下班背个挎包，里面的信封里装着样币，一有空就掏出来练习。

这天下午下班，“一点准”遇见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老朋友拦住他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宴请一个客人，咱俩多年没见面，请你作陪吧！”便把“一点准”领到一个高级酒店的豪华包间。

不一会儿，宴请的客人到了，“一点准”一瞧，此人挺胸腆肚，肥头大耳。三人坐定，老朋友倒了三大杯白酒，每人喝了一杯；三巡过后，又斟满三杯，说道：“咱三人玩个划拳行令的游戏，谁输了，喝一杯。”“一点准”酒量不大，三杯下肚已经有点晕乎了，推托道：“我不会划拳行令。”老朋友怂恿说：“那就玩别的喝酒游戏吧！”

玩什么游戏呢？二人征求“一点准”的意见。“一点准”看到身上的挎包突然想起：我的点票子技术独一无二，何不玩玩这个游戏？于是，三人便玩起了“看谁点得快”。

“一点准”打开挎包，拿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百元样币，手指飞舞，“哗哗哗”点了起来，眨眼工夫，举着样币放出大话：“这是100张。你二位谁比我点得快，别说一杯，三杯我全干了！”

岂料，老朋友根本不把“一点准”放在眼里，讥讽道：“说话算数吗？就你这点鸡鸣狗盗的雕虫小技，也敢出手比试？”说得“一点准”面红耳赤。

“一点准”惊奇之余暗自思忖：我的点票子速度全省无人能比，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难道比我还要快吗？他一定是在吓唬人！想到这里，“一点准”就把样币递了过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请！”

老朋友摆摆手，他让“一点准”把样币私下抽出几张，说是免得落嫌疑，这才接了过来。让“一点准”吃惊的是，老朋友把样币拿在手中，并没有一张张点数，只是双手捏了捏，便脱口而出：“80张。”“一点准”重新点了一遍：80张，一张不差！

老朋友笑了笑，举起酒杯递向“一点准”：“输了，喝吧。”“一点准”摇摇头，目光转向客人：“还有这位朋友呢。”便把样币递过去。

客人没有接样币，伸手指了指挎包里鼓鼓囊囊的信封，说道：“让我试试这个吧。”“一点准”拿出一个信封，没等掏出样币，客人一声“不必了”，夺过信封，摸了一把，又递了过来：“里面是120张百元票子。”

“一点准”抽出一清点，神了，果然如此。

刚才，老朋友一捏准，已经让“一点准”不可思议了，而眼下这位客人，竟然隔着信封一摸准！“一点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得目瞪口呆。看来，这三杯酒只好自己全喝了。

“一点准”端起酒杯正要入口，忽然醒悟到：二人捏摸得这么准，一定是暗中捣了鬼。他正捉摸着想个什么法子破其诡计，老朋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如果你有疑问，咱们接着来，看谁点得快。”

接下来的几次，“一点准”瞪大眼睛瞅得真真切切，二人并没有作弊：老朋友确实是一捏准，百元样币在他手中，捏一次，准一次；而这位客人呢，更是名副其实的一摸准，隔着信封摸一摸，没有一次不准的。不用说，二位高手的速度，都比“一点准”快得多。

“一点准”此时无话可说，只好干了三杯酒。醉眼矇眬中“一点准”请教道：“二位高人，你们的绝技是如何练就的？”二人闻听“嘿嘿”一笑：“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一点准”记住了这句至理名言。此后，他就天天练习捏票子，想把“捏”的绝技掌握后，再向“摸”进攻。然而，几个月过去了，从来没有捏对过一次，更别说摸了。这让“一点准”对“一捏准”和“一摸准”的功夫更加佩服；同时，“一点准”也大惑不解：掌握这门绝技，究竟需要“熟”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巧”呢？

这天晚上，“一点准”正在练习捏票子，无意间看到省城报纸上的一条新闻，上边说：省会揪出了两个腐败分子，一个经常行贿，一个经常受贿，20年来，一直暗地进行权钱交易。再看照片，“一点准”吓出了一身冷汗：行贿20年的这个人，正是他的老朋友“一捏准”；而受贿的，正是那个客人“一摸准”！

（责编：何碧 图：张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