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的证据
2007-05-14戚霞
戚 霞
杜长生是一家镇办企业的推销员,经常往外地跑。这一年春季,杜长生去了一趟南方,因为事情办得很顺利,他提前十几天回来了,风尘仆仆地到了家门口,见院门“铁将军”把门。杜长生的妻子于秋霞是列车员,一般情况下,她跟车一天,休息一天。她不在家,说明今天她当班。
于秋霞在这个小镇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当年她嫁给杜长生,伤了不少男士的心呢。杜长生和于秋霞结婚有五年了,两口子恩恩爱爱,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称得上美满幸福,很令人羡慕。
杜长生回到家,顾不上休息,便打扫起房间。他把扫帚伸进床下,扫出了一只“红塔山”牌空烟盒,接着又扫出一团卫生纸,卫生纸里包着的竟是一个用过的脏兮兮的安全套!杜长生的脑袋“嗡”的一响,全身的血直往头顶上涌。
杜长生抽烟,可他从不抽“红塔山”牌的;更要命的是,完全看得出来,这个安全套是最近几天用的。这意味着于秋霞趁他不在家,和别的男人在家中鬼混!他们一时不慎,将证据留在了床下,如果不是他提前回来,说不定这证据就会被于秋霞清理掉了,他蒙在鼓里还不知道要到何时呢。
杜长生的心在滴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妻子竟背叛了他。
杜长生双手哆嗦着将证据保存起来,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他想喝酒,用酒精麻醉自己。他刚把房门锁上,左边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在镇妇联工作的左丽萍出来了。左丽萍三十来岁,乌黑的头发,窈窕的身段,瓜子脸,大眼晴,颇有几分姿色。左丽萍两年前离了婚,现在单身一人过。她和杜长生做邻居不到半年,两家人相处得还算不错。左丽萍热情地和杜长生打招呼:“长生,你回来了,到我家坐坐?”要是平时,杜长生会推辞的,人家毕竟是单身女人,要避嫌嘛。可他急于想知道妻子的情夫是谁,兴许能从左丽萍口中了解到什么,便顺口答应了下来。
左丽萍给他沏上一杯茶,看着他说:“长生,我看你脸色怎么不大好,身体不舒服吗?我听秋霞说你这次出门要一个多月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长生默默无语,长叹了一口气。左丽萍关心地说:“长生,出什么事了,和你大姐说说?”长生没头没脑地说:“大姐,一会儿我再跟你说,你家里有酒吗?我想喝酒。”
“你还没吃午饭吧?你等着。”左丽萍说着到厨房忙碌去了。不一会儿,她就端上几盘菜,还有一瓶白酒。左丽萍倒上两杯酒,说:“长生,大姐陪你喝两杯,你肯定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大姐能不能帮你。你大姐从事的工作,就是为人排忧解难的。”
杜长生猛灌了几口酒,然后痛苦地说:“丽萍大姐,秋霞趁我不在家,勾引男人来家鬼混,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左丽萍惊得两眼瞪得大大的,筷子差点从她手中掉下来。她说:“长生,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杜长生说他这次回来才发现的,但他没有告诉左丽萍在家里发现了空烟盒和安全套。杜长生问:“大姐,你知道不知道于秋霞和哪个男人相好?”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左丽萍说。她劝杜长生妥善处理这事,别把事闹大了。没能从左丽萍嘴里打探到什么,杜长生很失望,喝起闷酒来。左丽萍怕他喝多了,恰到好处地收起了酒瓶子。杜长生也不便久留,踉踉跄跄地回到家,倒头便睡。晚上八点多钟,杜长生家的电话突然响了。杜长生刚拿起话筒,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秋霞吗,心肝儿小宝贝,你回来了?是你到我这儿来呀,还是我去你家?你老公一时还回不来吧……”
杜长生气炸了肺,冲着电话筒怒吼道:“你是谁?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咔嗒”一声挂了电话。
看来,打电话的男人就是于秋霞的奸夫。这声音有些耳熟,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是谁的。他盼着于秋霞快点回来,好和她算清这笔账。
第二天早晨,左丽萍突然来到杜长生家,吞吞吐吐地说:“长生呀,有件事我反复想过了,觉得不该瞒你,要不我心里不安。”杜长生预感到了什么,催她快说。左丽萍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前天一大早,她健身回来,远远看见一个男人从他家出来,是副镇长周文杰。杜长生一惊:“大姐,你看清楚了?”左丽萍点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我还纳闷,周镇长一大早来你家干什么,莫不是有什么急事找你,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杜长生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打电话的人就是周文杰,难怪声音有点耳熟。这个周文杰和于秋霞谈过一段恋爱,后来不知为什么分手了。由此看来,两人是旧情重燃呀。杜长生怒火满腔,他把昨天晚上周文杰打电话的事说给了左丽萍,左丽萍气愤地说:“周文杰太不像话了,太欺负人了!”她又劝说杜长生,说周文杰是副镇长,有权有势,别去招惹他。说罢,叹息着走了。
“姓周的,你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杜长生越想越气,再也忍不住了,怀揣一把菜刀直奔镇政府。周文杰在办公室里正和几个人谈话,杜长生一脚踢开门冲进来怒吼道:“周文杰,你这个大流氓!”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周文杰脸色骤变,站起来拍着桌子说:“杜长生,你发什么疯,你凭什么和我这么说话?”
杜长生见桌上放着的正是一盒“红塔山”香烟,火气更大了。他指着周文杰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装得倒像是那么回事呀,你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这种伪君子也配当镇长?!”周文杰气得浑身发抖:“杜长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少耍臭无赖!”
这时,另一个副镇长乔波进来找周文杰,见状忙上前劝阻杜长生,说:“杜长生,你有话好好说,这样胡闹可不行!”
杜长生这时已经被火气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对众人说:“就是这个周文杰,他、他勾引我老婆……”此话一出,众人大哗。周文杰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说:“杜长生,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勾引你老婆了,你这不是无中生有吗?还有你这种男人吗?!”
杜长生指着他的脑门:“昨天晚上你往我家打电话,说的那些恶心人的话都忘了?你装什么呀!”周文杰拍着桌子:“杜长生,我什么时候往你家打电话了?你越说越离谱,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姓周的,你他妈的不是人,老子和你拼了!”杜长生见周文杰死不认账,气昏了头,掏出菜刀挥舞着向周文杰砍去。周文杰吓得直往后退,乔波眼疾手快,紧紧抓住杜长生握刀的手,厉声喝道:“杜长生,你再闹下去,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你马上回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杜长生只好骂骂咧咧地离开镇政府,回了家。
也巧,他前脚进了屋,于秋霞后脚跟了进来。她一点也没发觉杜长生神态异常,说:“长生,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呀?”“你总算回来了,好,太好了!”杜长生咬牙切齿地说。于秋霞看着他,奇怪地说:“咦,长生,你这是怎么了?”杜长生抓起一只茶杯,“叭”地摔到地上,吼道:“于秋霞,我要是一辈子不回来,你是不是才高兴呢?我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荡妇做老婆!”
于秋霞惊呆了:“长生,你怎么骂人呢?我怎么招惹你了,你这么说太不像话了!”杜长生狠狠地说:“臭婊子,你趁我不在家,勾引周文杰在家鬼混,你对得起我吗?还敢嘴硬!”
于秋霞脸色变得惨白:“长生,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和周文杰鬼混了?哪有这回事呀……”杜长生亮出那两样证据:“这是在咱家的床下发现的,你说它们是哪来的?”于秋霞尖声叫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杜长生,你诬陷我,我看你没安好心……”杜长生气得发昏,随手操起门后的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于秋霞脑袋上,嘴里骂道:“臭婊子,我叫你嘴硬,打死你,打死你……”于秋霞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在地上直打滚。
杜长生猛然清醒过来,扔下木棍,抱住于秋霞,颤声说:“秋霞,你怎么了,不要紧吧?你别吓我呀……”于秋霞口吐白沫,身子抽搐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长生疯了般地跑出家门,拦了一辆车,火速把于秋霞送往镇医院。经过一番抢救,于秋霞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大夫忧心忡忡地说,患者伤势严重,如果治疗不当,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大夫建议杜长生马上将患者送往县医院救治,杜长生便把妻子转送到了县医院。他后悔万分,妻子背叛他固然可恨,可自己也太不冷静了……
第二天傍晚,他让妹妹陪护妻子,自己回家取生活用品。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气。杜长生伤心得泪流不止。他太疲劳了,正要上床休息一下,突然看见床下又有一个用过的安全套!杜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他从床底下又发现了一张名片,拣起来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名片的主人竟然是副镇长乔波!杜长生细细察看,又有了意外的发现:墙壁和地面连接处,有一个小洞洞,那是个老鼠洞,洞边还有老鼠的毛发和粪便。杜长生恍然大悟,如此看来,这些东西是老鼠从隔壁左丽萍家倒腾过来的———鬼出在墙那一头!
这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了,杜长生跑过去猛敲左丽萍家的院门。过了好一会儿,左丽萍才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出来了,她打开门,见是杜长生,十分紧张地说:“长生,这么晚了,你有事呀?”杜长生一把推开她,往屋里冲。左丽萍叫道:“杜长生,你干什么?你马上给我回去……”杜长生不理睬她,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四下扫了一眼,见床边的大衣柜门没关紧,底下露出一双大脚,上前猛地拉开大衣柜,那里面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副镇长乔波!
乔波从大衣柜里走出来了,他只穿着背心短裤,狼狈透顶。杜长生冷笑道:“左丽萍,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左丽萍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乔波匆忙穿上衣服,乞求说:“长生,只要你不把这事说出去,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杜长生面朝着左丽萍,两眼冒火:“左丽萍,你说那天早上看见周文杰从我家出来,现在看来你说了假话。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丽萍惊慌失措,干张嘴说不出话来,不时用眼角瞄瞄乔波,乔波直拿眼晴瞪她,那意思是不让她说出来。杜长生又追问了一句,见左丽萍还是不说,猛一跺脚:“好,你不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非把你们的丑事说出去不可!”乔波已经缓过劲来,他吸上一支红塔山烟,吐着烟圈冷笑道:“你说吧,我们就是不承认,你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反过来还要告你诬陷呢,我劝你还是别胡来,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杜长生二话不说,把左丽萍家的床搬开,指着墙角的老鼠洞说:“看见没有?老鼠已经把你们通奸的证据送给我了!”他拿出安全套,在他俩面前晃晃,“有必要的话,这个东西送去一化验,什么都清楚了。”左丽萍和乔波呆住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已不见了杜长生。
过了一阵子,有人敲杜长生的房门,开门一看,是左丽萍。左丽萍进了屋,“扑通”一声给杜长生跪下了:“长生,实在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不说出来,良心也不安。可我说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千万别把我和乔波的事说出去。”杜长生见她一副可怜相,心有些软了,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左丽萍从地上起来,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左丽萍和乔波通奸有一年时间了。前不久,镇长调到县里工作去了,最有希望坐上镇长宝座的是周文杰和乔波。从各方面条件来讲,周文杰要略胜一筹。乔波挖空心思想在这非常时期搞垮周文杰,可这谈何容易?也巧,杜长生家中出了事。当时,左丽萍还没想到要利用这事,杜长生从她家走后,她和乔波说了这件事,乔波便想出了恶毒的一招。当天晚上,他故意学周文杰的腔调给杜长生家打了电话,又授意左丽萍去和杜长生说,她看见过周文杰一大早从他家出来。那天早上,左丽萍表面上是安抚杜长生,其实是用激将法刺激杜长生。杜长生果然中计,大闹镇政府……
“左丽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做得出来!”杜长生气得浑身发抖。左丽萍哭泣着说:“我也是一时糊涂呀,乔波答应我,只要他当上镇长,就让我当副镇长……”杜长生把那几样证据扔到门外,骂道:“你让我恶心,滚吧,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自己找组织说去吧。”左丽萍捡起那几样东西擦着眼泪退出了杜长生的家。
杜长生连夜赶往县医院,望着躺在病床上神智不清的妻子,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抱住妻子,痛哭流涕地叫道:“秋霞呀秋霞,我真浑哪……”
(责编:汤加 图:张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