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县长卖画

周荣初

北风呼啸，寒潮入侵，气温已降到零下8度，始丰县新任县长叶为民愁上眉梢，坐立不安。他是为龙潭乡一百多位学童受寒挨冻而着急焦虑。半个月前他走访过龙潭乡，那里地处偏远，山高路长，只有一条简易公路，百多个学童挤在一座破庙里读书。当时气温零下3℃，寒风长驱直入，冻得衣衫单薄的学童个个手脚红肿，簌簌发抖。看到贫困山区学校这般困苦，看到师生们见到他时的欣喜和期望，他和两位同行人员都感动得落下眼泪。每人当即各脱下一件毛衣，送给三位衣衫单薄的学生，还凑了800元钱送给校长，希望他能买些塑料布先把破窗封上，抵御寒风入侵。临走的时候，叶县长表态一定要尽快为龙潭小学改变教学条件。师生们听了兴高采烈，同声唱起“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的歌曲为叶县长一行人送行，歌声随着寒风在山谷中回荡。

始丰县经济不太发达，像龙潭小学这样困苦的学校也不止一所，要造新校舍至少得花上二三十万元，看来一时不容易办到。怎么办呢？叶县长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祖上的传家宝——丈二巨龙古画。这幅画是一百多年前大慈寺高僧寒江法师临终前的绝笔，送给叶县长的曾祖父叶公贤的。叶公贤原为始丰县的一名举人，家道殷实，见大慈寺不慎焚于大火，他就卖掉田地房产，捐了8000两白银给大慈寺重修庙宇。寒江法师为答谢叶公贤义举，特地闭门作画一月有余，绘成二龙戏珠组画一幅，此画合拢是一个整体，分开是独立的三幅，两条龙一颗珠。叶公贤生有二子一女，他临终时把子女叫到身边，将二龙留给二子，将一珠留给女儿，并谆谆教导要子女及后人保存好这三幅名画，当作叶家传家之宝，非身临绝境绝不可让其流失，每年春节可在叶宅中堂张挂半天，以示后人。据说叶公贤谢世后二十余年，其子女均按父训存画展画，二龙戏珠古画成为画坛瑰宝。以后曾有一位高官愿出白银万两购此画，被叶氏家人婉拒。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从此春节展画停办，三家都悉心保管，存放何处也从不向外人透露。人世沧桑，百年过去，叶家变故多多，人丁倍增，除了叶为民从父亲手中得到右龙古画之外，左龙和明珠之画现藏在何人手中早已无从知晓，二龙戏珠巨幅组画不知何日才能珠联龙合，重见天日！

为了龙潭乡的学童，叶县长决定出卖古画。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父母和妻子，当即得到家人的赞许。家里人都说，你能当上县长是人民对你的信任，也无愧于祖先。古画虽好，自家独赏，终不能与为民办实事的义举相比。卖画助学，好！叶为民心里很高兴，他趁开会之便，带画去省城拍卖行请教。老画师细细鉴赏后，对寒江法师的绝笔敬佩夸赞不已，同时对叶县长卖画助学也表示深深的钦佩，商定卖价为20万元。临别时，老画师特别关照，从画史上记载，寒江绝笔为二龙戏珠，三幅合在一起才是完美的整体，如能将左龙及明珠这两幅也寻访购得，珠联龙合，当是稀世珍品，价值定可超过百万，其收藏价值更大。叶为民听后深受启发，一龙不如二龙，二龙不如有珠。他对老画师说，右龙暂时不卖，我先去寻访左龙和明珠这两幅，再作安排。

叶为民回到始丰县，向父亲禀报了老画师的意见，希望老爸出面向族人打听寻访另二幅的下落，以求珠联龙合。寻访的结果却让人失望，上辈族人有的说只有听说不曾见过，有的说早在抗战时在逃难中失落，也有说“文革”中破“四旧”已被烧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两幅画一时难觅踪影。叶为民和父亲分析认为，传家之宝价值连城，一般不会轻易失落，可能是叶氏族人怕露富失宝，怕家族中为画生起争执，怕有人前来索要古画从此不得安生……叶为民为此再赴省城向拍卖行介绍了寻访情况，希望双方共同努力谋求珠联龙合，由收藏拍卖行刊登广告征求寒江的二龙戏珠名画，出价每幅20万元，三幅合璧出价80万元。由叶为民父亲出面向亲友暂借40万元，作为收购这三幅画的资本，待拍成后再商量下一步。

不久，省收藏拍卖行在商报和始丰日报上刊登大幅广告，言明定为藏画者保密。此举轰动全省，更震始丰，不出三天，就有人先后电告藏拍行，愿意将手中珍藏的左龙和明珠古画出售，约定在某地验画付款。藏拍行得知这一喜讯，立即通知叶为民将右龙专程送到省城，并携款交接，以利三幅古画早日合为一个整体。事情的发展非常顺利，在某宾馆大堂中三幅画重新组合，只见二龙威猛生风，目光如电，龙嘴张合，欲吞宝珠。令人惊叹的是右龙、左龙各有半条龙须伸入熠熠生辉的宝珠画中，相视单龙总是缺点什么，三幅合在一起即是美画无瑕，确是稀世珍宝，美不胜收。遵约定叶为民付清40万元购画款和4万元佣金，也不再寻问两幅古画的卖主，当即签了委托书，请藏拍行以100万元的底价拍卖《二龙戏珠图》。

半月后，一场规模宏大的珠宝字画拍卖交易会在省城大剧院举行，来宾多达千人。几项拍卖成交后，最后开拍《二龙戏珠图》，100万底价连连上升，每次加价至少5万，直至拍到170万时，只有两位相争高下，结果10号拍主举牌（实为省博物馆代表），报价即升至188万元，三呼定槌成交。叶为民心中大喜，当即和同行的管文教的副县长一起领取佣金税收外的160万元，扣除原收购画款44万元，将实际所得116万元交给副县长，请他用此款在贫困山乡安排兴建五座小学新校舍，以遂他和家人的心愿。

一年后，龙潭小学等五座新校舍按时建成，宽敞明亮，功能齐全，矗立在青山绿水之间，成为山乡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叶县长的义举深得人们的赞许，龙潭小学校长写诗赞道：龙潭无龙我有龙，卖掉蛟龙助学童，县长爱民传佳话，始丰父老谢叶公。

（责编：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