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诗
2007-05-14杨奎
杨 奎
太年轻的时候,他和她的恋情,曾经令无数钟情男子、怀春少女欣羡不已,引为典范。然而恋到中途,却莫名其妙地分手了,从此音信断绝。
已经十六年没见面了,尽管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十六年过去,他早已结婚生子。他和妻子的感情还算不错,婚姻生活也挺滋润。只是偶尔,他也会不经意地想起她;假如当年不曾分手,如今他和她的生活,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某日,他应邀参加一个小型聚会。
她也去了。他有些始料未及。他们应该都知道他和她以前的故事,却谁也未曾提及,毕竟都已成为过去,光阴的拂尘足以将人们心头的一些记忆荡涤得了无痕迹。更何况,都已不再年轻,那曾经熟悉的容颜,明显记载了岁月的行程。
蓦然重逢,他还是隐隐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此外还有些说不清的……尴尬。他分明是属于那种拘谨的人,为了掩饰,却故作豪迈地大口吃菜,高声说话,接连不断地讲听来的段子,始终不肯沉默。同样是为了掩饰,在跟别人交谈的间隙,亦与她有过几句表面意义上的寒喧。
餐后,他们去KTV唱歌。轮到他,他点唱了若干年前流行过的一首老歌。他的嗓音低沉,淳厚,带些磁性的感伤。期间,他和她偶有对视,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意味深长,一如当年相恋时。那当儿,他的心突地砰然作响,他绝对不是有意选择,但那首经典老歌,当年流行的时候,正是她一句一句教他唱会的!
……
他们恢复了联系。有时互相发发短信,是别人发过来只需转发的那种。有时也打个电话,并没有触及太深入的内容。十六年过去,好像没有多少共同关心的话题了,只是问问对方在忙些啥,再随便聊几句,然后,挂机。
初秋的夜里,已经很晚了,她说她独自在酒吧。她对他说,你有空吗?出来坐坐吧。
他去了,彻夜未归。
那一夜,往事纷沓,往昔重现,他和她都迷醉了。酒吧打烊后,他和她不约而同去了宾馆。十六年的空白被剪切,往昔与今夕自然链接,很从容地,他和她突破了从前严防死守未曾逾越的堤坝……
从此,他们频频见面。
转眼冬季来临。某日,天上飘着雪,他和她在雪中逛街。后来他们逛进了一家新开张的商场。商场里暖气开得十足,他们走在一起,俨然就是搭配得非常到位的……一对。
他跟她悠闲地转到女装区。在一件闪着亮晶晶光泽的皮衣前,她忽然止步,似乎非常中意。她望他一眼。他看了看皮衣的标价,自是不菲,是他半年多薪酬的总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的钱,也许只够买下皮衣闪亮的貂皮领子。于是他尴尬地一笑。
最终是她在男士区买了一套款式新颖的保暖内衣,不是给他,而是给她的丈夫。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丈夫。他默然无语,而一种疼痛的感觉,却隐隐袭上心头。
其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不曾再见面。
又是个夜晚,她打电话来时,他正心神不宁地在家和妻子、孩子看电视。她向他借钱。
他望了妻子一眼,轻声问她,做什么用?
电话那头,她吞吞吐吐地,不肯说。
他又问,借……多少?
她说了个数字。是他半年多薪酬的总和。
他不禁有些犹豫。这个家,日常的花销和所有的积蓄,一向都是由妻子打理的。他没理由不跟妻子商议而擅自做主。
他实话实说。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说到自己的家庭。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静音。过了一会儿,她决然地说,那就算了!
他回拨过去,她已关机。妻子问,是谁?他装作没有听见,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换了个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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